四、春信
715,第二道腳步。
並非腳步,而是冰麵自裂——
“哢嚓——哢嚓——”裂紋從氣孔邊緣蔓延,呈放射狀,像一朵被凍住的牡丹,正以極慢速度綻放。
沈清禾抬頭,透過氣孔,看見一線天光,天光裡浮著一枚信號彈殘片,色白,形如牡丹,瓣瓣張開,卻無一瓣落地,像極她昨夜點燃的第一枚風筒。
她忽然懂了:哥哥並未走遠,他隻是把最後的火,遞給了整條河。
她把銅花舉至唇邊,輕輕一吹,金粉隨風揚起,穿過氣孔,落在冰麵裂紋上,像給黎明鋪一條不會回頭的春。
然後,她解開鐵路袍,把最後一卷風紙貼在胸口,紙遇體溫,迅速卷曲,卻未燃,隻發出“滋——”的一聲輕響,像給心跳補一次不會錯的更。
她低聲念一句:
“管口對風,風把火遞成三瓣,一瓣歸土,一瓣歸水,一瓣歸火,剩下一瓣——”
話音未落,冰麵忽然塌陷!
“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永定河裂開一道三尺寬的縫,河水自縫底湧出,色黑,卻帶著初春的腥甜,像給整條河換一口不會凍的血。
沈清禾隨冰層一並墜落,卻在落水前一刻,把銅花高高拋起——
銅花在空中旋轉,齒孔迎著晨光,發出“叮——”的一聲長吟,像給整個中國點一盞不會熄的風燈。
水花濺起,呈七彩,像一場被凍住的煙火,終於得了解放。
而那片缺鉤的枯柳葉,此刻正貼在銅花背麵,葉脈用紅絲線纏成“風”字,字尾仍缺半鉤——鉤尖指向橋欄,像給黎明留一道不會愈合的縫。
五、河祭
730,橋欄上,蘇硯舟拾起銅花,齒孔邊緣仍帶冰水,卻不再滲血。
他把銅花嵌入風火筒七孔最中央,讓齒孔與筒壁嚴絲合縫,像給整條河安一顆不會流淚的淚痣。
然後,他抬手,把風火筒拋向空中——
筒身迎風而裂,裂成七瓣,瓣瓣呈金紅色,像七朵不會落地的牡丹,在晨霧裡綻開,又迅速熄滅。
熄火處,降下一陣極細的銅雨,雨點落在冰窟窿裡,發出“嗒嗒嗒”的輕響,像給河底遞一粒會發芽的種子。
蘇硯舟跪倒,額頭抵住橋欄,喉嚨裡滾出一聲嗚咽,卻被風撕成碎片,散在河麵,誰也聽不見。
他忽然想起沈清禾入行那夜,師父把一枚空銅管遞給她,說:
“管口向前,是生路;管口向後,是死證;你選哪一邊?”
此刻,他終於替她回答——
“她選了第十四邊:管口對風,風把火遞成春,春把淚化成河,河把歸處化成無聲,雪把無痕落成新生。”
800,晨霧儘散。
盧溝橋上的“風”字骨筆,已被銅雨擊碎,碎屑隨風揚起,像一場逆向的雪。
橋下的冰窟窿,已重新封凍,裂紋呈放射狀,像一朵被凍住的牡丹,正以極慢速度凋謝。
而那顆淚痣,此刻正嵌在冰層最深處,像給整條河,點一盞不會熄的風燈。
風再起時,橋無人,河無聲,隻餘一行裂紋,七瓣銅花,一片缺鉤的葉。
雪落無痕,春已歸。
喜歡舊京扇骨寒請大家收藏:()舊京扇骨寒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