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煙火未冷
第十四章《歸春無字》
民國三十四年·立夏與子夜之間月沒日未升
一、字場
信驛墩台,孔口合處,“風”字暗紋已被夜露抹去,抹處隻餘一道白痕,痕形仍缺半鉤,像給整座北平留最後一聲咳。
白痕之上,自生一粒“歸春”——
色極白,徑七分,非露非珠,乃銅花最後一瓣受信火焚儘後所餘“字核”,核內無字,隻一圈極細齒孔,孔形即沈清禾右眼下的淚痣,像給無月之夜點一盞不會熄的燈。
核下,立一人:
蘇硯舟。
他左胸痂痕已與銅花長合,合處不再生火星,隻偶爾映出一道極細月影,月影呈“春痕有信”殘形,字尾缺半鉤,像給地心留一道不會愈合的縫。
他雙手捧一隻“歸春匣”——
徑七分,厚半分,以銅花齒屑熔鑄,匣麵無紋,獨缺半鉤,鉤尖對準心口,像給逝者留一座不會寫字的碑。
匣內,空無一物,卻在月沒瞬間發出“叮——”長吟,吟聲來自齒孔與夜露互咬,像給整座信驛補最後一次更。
二、字身
月沒處,旋起一縷極細黑風,風形先“歸”後“春”,字尾仍缺半鉤,像給逝者遞一根不會回頭的舌。
黑風至匣前,停,繞匣七匝,匝處齒孔齊鳴,鳴聲呈“無字”二字,字尾缺半鉤,像給整座黑夜留一句未說完的話。
鳴聲罷,匣自裂,裂成七瓣,瓣瓣呈“風”形,字尾仍缺半鉤,卻不墜落,隻圍繞蘇硯舟旋轉,像給烈日遞七朵不會落地的墨牡丹。
旋轉中,七瓣各映一道虛影——
沈清禾。
她仍穿鐵路袍,右眼下淚痣已平,平處卻生一圈新痕,痕色極白,呈“歸春”二字,字尾缺半鉤,像給整座黑夜點一盞不會燙的燈。
七影同抬手,把匣心“字核”輕輕托住,托處齒孔與淚痣重合,發出“叮——”一聲裂響,像給逝者留一顆不會流淚的星。
裂響散儘,七影合一,合一處現最後一句無聲之辭:
“歸春無字,字亦歸;
歸缺半鉤,鉤即空;
空處有春,春即字;
字在此,歸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