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嬤嬤聲音沙啞道:“老奴……老奴隻是儘本分伺候娘娘。”
“儘本分?”
文泰來挑眉,語氣陡然轉厲。
“那你便老實說,婉嬪自瘋癲以來,言行舉止可有異常?你就不曾發覺,她有半分輕生的跡象?是沒發覺,還是發覺了卻瞞著不報?”
這話一出,溫嬤嬤渾身一顫,像是被抽走了力氣,頭垂得更低,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過了片刻,她才哽咽著開口道:“大人明察……娘娘瘋病發作的時候,時而哭鬨,時而發呆,老奴隻當是病症所致,日夜派人守著,生怕她傷了自己,可從未見她提過‘死’字,更沒做過尋短見的舉動啊!”
“從未?”文泰來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眯起雙眼看著令人膽寒。
突然,文泰來猛地將案上的茶盞掃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聲響嚇得溫嬤嬤渾身一哆嗦。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刑架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溫嬤嬤。
“前幾日尚宮探病,左相林茂圃說婉嬪神誌清明,瘋病大有好轉,你當時也在旁附和,說娘娘能吃能睡,夜裡也不鬨了。可轉頭三日,她便在小廚房自縊身亡,脖子上的勒痕深可見骨,絕非一時衝動之舉。”
文泰來俯身,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刺溫嬤嬤的眼底。
“婉嬪既大有好轉,為何突然尋死?你日夜守著她,會沒察覺她藏起了那根錦帶?你又如何不知她一人去了小廚房的?你這是玩忽職守,彆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北鎮撫司的刑具,可比宮裡的規矩,更能讓人說實話。”
溫嬤嬤被文泰來狠辣的目光逼得節節後退,鐵鏈摩擦著皮肉,傳來陣陣刺痛。她眼淚直流,卻依舊搖頭。
“老奴真的不知道啊!娘娘自尚宮走後,確實安靜了許多,可也隻是坐著賞花,或是對著窗外發呆,老奴以為她是真的好轉了,哪想得到……哪想得到她會做這種傻事,要是老奴知道,就算拚了老命也會攔著娘娘啊!請文大人明察。”
溫嬤嬤老淚縱橫,聲音幾度哽咽。
文泰來盯著溫嬤嬤看了半晌,見她雖慌亂、悲泣,眼神卻沒有明顯閃躲,他便直起身對身旁的錦衣衛吩咐。
“先把這個老狗押下去,單獨看管,不得有半點閃失,否則拿你是問。”
“是大人。”
錦衣衛剛要動作,文泰來一伸手,示意停下。
“記住,她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多喝了一口水,都要如實報來,明白嗎?”
“卑職明白。”
錦衣衛上前解開鐵鏈,拖著癱軟的溫嬤嬤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文泰來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冰冷的警告道:“溫嬤嬤,你最好想清楚婉嬪之死的前前後後,若真與你無關,自會還你清白;可若是你藏了半分假話,他日查出來,可不是‘儘本分’三個字能搪塞過去的。”
溫嬤嬤腳步一頓,背影微微顫抖,錦衣衛卻終究沒有給她回頭的機會,便被拖拽著消失在刑室門口。
文泰來望著空蕩蕩的門口,他眉頭緊鎖。
溫嬤嬤的話看似無懈可擊,可婉嬪的死太過蹊蹺,他總覺得,這老嬤嬤的“不知情”裡,藏著沒說出口的隱情。
文泰來派兩名錦衣衛百戶分彆提審婉嬪的貼身宮女春姚與宮女夏荷,自己則站在廊下聽著屋內傳來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