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正是王全的獨子,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王真。
他平日裡仗著父親的權勢橫行霸道,何時受過這等嗬斥,當即皺。
“爹,你被他們欺負成這樣,兒子這就……”
“就你個頭!”
王全急得差點背過氣去,他猛地朝皇上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這是皇上!是當今皇上!你這孽障不想活了,快跪下!快給皇上磕頭恕罪!”
王真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向皇上。
隻見皇上負手而立,身形頎長,雖無儀仗簇擁,可那雙眼眸深邃如淵,目光掃過之處,竟讓人心頭發顫。
但王真平日裡見慣了官員們前呼後擁的排場,再看皇上這身素衣,哪裡有半分天子的模樣。
他當即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他是皇上?爹,你真是老糊塗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官兵們也跟著哄笑起來,看向皇上的眼神充滿了戲謔。
王真更是得意,梗著脖子嚷嚷道:“皇上出行,哪次不是禦林軍前呼後擁,龍輦開道,鑼鼓喧天?就他這一身布衣,身邊隻跟著兩三個人,也敢冒充皇上?依我看,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他要是皇上,那我就是太上皇。”
“你……你……”
王全氣得渾身直哆嗦,手指著王真,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猛地一腳踹過去。
“滾蛋!你這混賬東西,是要把我們王家滿門都害死啊!”
王真靈活地躲開,還不忘回頭嘟囔。
“爹,你就是被他們嚇傻了,看我今天不把這夥騙子拿下,送到衙門裡打板子!”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皇上,終於動了。
他原本隻是冷眼看著這場鬨劇,想看看這王家究竟能囂張到何種地步,可王真那句“他要是皇上,我就是太上皇”,如同針尖一般,狠狠刺破了他的底線。
皇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怒火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升騰而起。他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讓原本喧鬨的場麵,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放肆!”
一聲怒喝,不大,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震得王真耳膜嗡嗡作響,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魚化龍眼中寒光一閃,手腕一翻,便要抽出腰間的軟劍。
他身後的兩名隨從也同時上前一步,渾身殺氣畢露,隻待皇上一聲令下,便要將這夥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兵儘數拿下。
王真被這股殺氣嚇得臉色發白,卻依舊嘴硬。
“你……你敢嚇唬我?知道我爹是誰嗎?知道我……”
“住手。”
李昭抬手,輕輕一揮手,聲音冷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魚化龍的動作瞬間頓住,他看了一眼皇上,見皇上眼中雖有怒火,卻更多的是一種洞悉一切的冷然,便緩緩收回了手,退到皇上身後。
王真見狀,還以為皇上是怕了,當即又囂張起來。
揚聲道:“識相的,趕緊把我爹放了,再磕三個響頭,小爺還能饒你們一命……”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更加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整齊劃一的鎧甲摩擦聲,由遠及近。
隻見一隊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步伐鏗鏘,迅速將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為首那人身穿鎏金鎧甲,麵容剛毅,腰間佩著一柄長刀,正是掌管京營殿帥的餘逍。
餘逍一路策馬狂奔,身後跟著數十名精銳侍衛,遠遠看到皇上的身影,臉色驟變,翻身下馬,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
“臣……臣餘逍,護駕來遲,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餘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嘶啞,額頭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竟是連頭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