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緊緊包裹著台州灣。海麵上彌漫著一層薄紗般的霧氣,能見度極低。正是這種天氣,讓鬼王丸做出了他自以為明智的決定——利用霧氣掩護,在台州灣一處相對平緩、看似守備鬆懈的沙灘進行搶灘登陸。他那龐大的艦隊,如同聚集的食人魚群,悄無聲息地逼近了這片他們眼中的“軟柿子”。
“板載萬歲)!!”
隨著鬼王丸所在旗艦發出一聲如同破鑼般的怪異號角,數十艘滿載倭寇的登陸小艇、關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螞蟥,脫離了主力艦隊,瘋狂地劃破平靜的海麵,衝向霧氣朦朧的沙灘。船上擠滿了揮舞著武士刀、長槍,或者端著老舊火繩槍的倭寇,他們發出各種怪異的嚎叫,臉上混合著對殺戮的渴望和對財富的貪婪,仿佛前方不是戰場,而是不設防的金庫。
鬼王丸站在高大的安宅船船樓上,舉著單筒望遠鏡,透過薄霧隱約看到先頭部隊幾乎未遇抵抗就接近了沙灘,嘴角咧開,露出被煙草熏黃的獠牙,得意地對身旁的薩摩使者說道:“吉田先生,你看!夏國豬果然被我們嚇破了膽!這片灘頭,就是我鬼王丸踏平台州的起點!傳令!第一波,全力衝上去!殺光所有活物,建立灘頭陣地!”
吉田使者微微鞠躬,臉上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鬼王丸閣下用兵如神,在下佩服。”
第一批將近五百名倭寇,如同下餃子般,亂哄哄地跳下船,涉過齊膝深的海水,成功衝上了鬆軟的沙灘。他們喘著粗氣,在一些小頭目的呼喝下,開始勉強整理隊形,準備向縱深的樹林和隱約可見的村莊輪廓發起第一波衝擊。一切順利得讓他們覺得,勝利女神似乎已經在對他們掀裙子了。
就在大部分倭寇踏上沙灘,隊形因為登陸的混亂而顯得有些臃腫和鬆懈的那一刻,死神的請柬,悄然而至。
“啾——!”
一聲尖銳刺耳的竹哨聲,如同利刃劃破黎明的寂靜,突兀地從沙灘後方那片看似人畜無害的灌木叢和起伏的沙丘後響起!
這聲哨響,仿佛是打開了地獄之門的鑰匙。
“砰!砰!砰!砰!砰!”
下一瞬間,爆豆般密集而整齊的燧發槍齊射聲,如同死神的交響樂,猛然奏響!隱藏在精心構築的、覆蓋著偽裝網的沙坑和土木掩體後的沙棘堡火槍兵,露出了他們冰冷的槍口和更加冰冷的眼神。
第一排齊射!灼熱的鉛彈如同精準的鐵雨,瞬間將衝在最前麵、嚎得最大聲的那一排倭寇打得如同風中落葉般向後栽倒!鮮血和碎肉在薄霧中炸開,形成一團團淒迷的血霧。
“啊!”
“有埋伏!”
“是夏國人的火槍!”
慘叫聲和驚恐的呐喊瞬間取代了之前的狂熱嚎叫。倭寇的隊伍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棍的蜂窩,頓時大亂。
“不要亂!散開!快散開!找掩護!”一個經驗豐富的小頭目聲嘶力竭地大喊,試圖穩住陣腳。
但沙棘堡的老兵們,早已將“排隊槍斃”的戰術刻進了骨髓。第一排射擊完畢,立刻後撤裝彈,第二排迅速上前,舉槍,瞄準,扣動扳機!
“砰!砰!砰!”
又是一輪幾乎沒有間隙的齊射!鉛彈再次呼嘯著撲向混亂的倭寇人群,如同死神的鐮刀再次揮過,又掃倒一片!
緊接著是第三排!
穩定、高效、冷酷的三段擊,形成了一道持續不斷、幾乎密不透風的死亡火力網。衝上沙灘的倭寇,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成片成片地倒下。潔白的沙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紅色,濃烈的血腥味甚至壓過了海水的鹹腥,彌漫在清晨的空氣中。
幾乎在火槍響起的第一時間,設置在登陸灘頭兩側高地上、經過無數次測距和偽裝、如同匍匐巨獸般的岸防炮台,也終於從沉睡中蘇醒,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轟!轟!轟!轟!”
沉重的實心鐵球,以及少數填充了火藥的開花彈實驗性),帶著撕裂空氣的淒厲呼嘯,劃出低伸的彈道,狠狠地砸向了在淺海區域遊弋、試圖用船載火炮和鐵炮火繩槍)進行火力壓製,為登陸部隊提供支援的倭寇安宅船和關船!
“哢嚓!嘩啦——!”
木屑如同爆炸般四散飛濺!一艘關船的側舷被實心炮彈直接命中,瞬間被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海水瘋狂倒灌,船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船上的倭寇如同下餃子般尖叫著落水。
另一艘較小的安宅船更慘,被一發僥幸命中彈藥庫的開花彈擊中!
“轟隆!!!”
一團巨大的、橘紅色的火球猛然騰空而起,伴隨著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整個船體仿佛被一雙無形巨手撕碎,碎裂的船板、扭曲的金屬和倭寇的殘肢斷臂被拋向空中,又如同雨點般落下,在海麵上激起無數漣漪。這炫目的“煙花”,瞬間照亮了依舊昏暗的海麵和灘頭,也照出了幸存倭寇臉上無儘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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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丸所在的旗艦,雖然距離稍遠,也被一發落在船頭附近的近失彈激起的巨大水柱澆了個透心涼,冰冷的海水順著鬼王丸的頭盔往下淌,讓他剛才的得意和狂熱瞬間被澆滅,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和驚駭。
蕭戰並沒有像傳統主帥那樣,待在遠離前線、安全舒適的指揮部裡運籌帷幄。此刻,他正蹲在一處距離火線不到一百五十步的前沿隱蔽觀察哨裡,這裡視野開闊,能清晰地俯瞰整個灘頭戰場。他手裡沒拿令旗,也沒佩劍,而是拿著一個用鐵皮粗糙卷成的、堪稱本時代第一代“戰術擴音喇叭”。
他一邊透過觀察孔看著下麵如同煉獄般的戰場,一邊時不時地把喇叭湊到嘴邊,用他那特有的、混不吝的腔調喊上幾嗓子,聲音在槍炮的間隙中顯得有些突兀又莫名帶感:
“喲!左邊三號掩體那組的兄弟,節奏保持得不錯!對,就這麼打,當打地鼠呢,冒頭一個敲一個!”
“右邊那個!對,就你,新兵蛋子吧?彆閉著眼扣扳機!瞄準了再打!火藥不要錢啊?……不過精神可嘉,回頭獎勵你塊肉乾!”
“一號炮台!老王!你們他娘的意大利炮……哦不對,是咱們的紅衣大炮,瞄哪兒呢?打那條最大的!對,就掛著鬼畫符、像個移動廁所那條安宅船!給老子集火!送他們一份來自東方的‘快遞’,包郵直達海底的那種!”
“二狗!二狗子死哪兒去了?”蕭戰扭頭喊道。
滿身塵土的二狗連滾爬爬地鑽了過來:“四叔,俺在呢!”
“帶你那隊預備隊,從右邊那個沙丘後麵給老子迂回過去!灘頭上那些趴著裝死、還想打黑槍的,或者還想頑抗的,都給老子清理乾淨了!記住,能用槍就彆用刀,效率第一!咱們這是現代化戰爭,不搞個人英雄主義那套!”
他的指揮,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帶著點評和調侃的現場直播,雖然在一片轟鳴中不一定能被所有人聽清,但他那種親臨一線、仿佛不是在打仗而是在玩一場大型真人cs的淡定或者說瘋批)姿態,卻像一顆定心丸,讓周圍的士兵覺得,有國公爺在,這仗,輸不了!
“八嘎!八嘎呀路!!”鬼王丸看著沙灘上死傷枕籍、如同被屠宰牲口般的部下,以及海麵上熊熊燃燒、不斷沉沒的船隻,氣得渾身發抖,五官扭曲,一把扯下濕透的頭盔,狠狠砸在甲板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狡猾的夏國豬!卑鄙無恥的蕭戰!竟然設下如此惡毒的埋伏!”
一旁的薩摩使者吉田,臉色蒼白如紙,早已沒了之前的從容,聲音發顫:“鬼王丸閣下!我們……我們中計了!夏軍的火力遠超預期,準備極其充分!灘頭已成死地,海上支援也……不如暫時撤退,從長計議……”
“撤退?!”鬼王丸猛地轉過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吉田,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鬼王丸縱橫東海十幾年,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今天要是退了,我還有什麼臉麵在海上立足?!”
他猛地拔出那把裝飾華麗的武士刀,狀若瘋魔地指向灘頭,嘶吼道:“傳我的命令!所有船隻,不顧傷亡,全力靠岸!所有還能動的人,給我衝!全軍壓上!踏著同伴的屍體,也要把夏國豬的陣地給我衝垮!用他們的血,洗刷我的恥辱!我們人多!堆,也要把這條路給堆出來!”
他已經徹底被憤怒、恥辱和賭徒心態衝昏了頭腦,決心押上所有的籌碼,進行一場毫無理智的豪賭。
第一波搶灘的倭寇在沙棘堡火槍兵教科書般的防禦下,幾乎被屠殺殆儘,海麵上的支援艦隊也在精準的岸防炮火下損失慘重,如同被拔掉了牙的老虎。但鬼王丸歇斯底裡的咆哮,預示著更殘酷、更混亂、更加考驗單兵素質和意誌的近距離混戰即將拉開序幕。鮮血的氣息吸引著更多的鯊魚。
而與此同時,在仿佛與外界慘烈戰場隔絕的葫蘆口船廠核心船塢內,氣氛同樣緊張到了極點。劉鐵錘吼得嗓子都快啞了,指揮著工匠們,用最粗的繩索、最硬的鐵箍,試圖將那台還在餘溫未散、“哐哧”聲尚未完全平息的蒸汽原型機,與一艘被拆光了桅杆、船體經過初步加固的舊式海滄船進行史上第一次“硬核”連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與死神賽跑,……時間,成為了雙方共同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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