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血色晨曦
林默涵數著顧曉婷的呼吸。
救護車頂燈的紅光透過窗簾縫隙，在病房牆上劃出一道道血痕般的線條。心電監護儀的聲與顧曉婷微弱的呼吸交錯，形成一種詭異的三拍子節奏。林默涵坐在病床邊的硬椅上，指尖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那是顧曉婷的血，在音樂廳地板上像潑墨般暈開時沾上的。
血壓還在下降。護士第三次調整輸液速度，玻璃碎片傷到了脾臟，需要立即手術，但家屬...
我是她丈夫。林默涵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前夫。但她沒有其他親屬在國內。
護士投來同情的目光，遞過簽字板。林默涵簽下名字時，注意到自己手指的顫抖與顧曉婷昨晚分析曲譜時如出一轍。那枚鈦合金婚戒現在正躺在他的口袋裡——手術前護士取下的，金屬表麵還帶著顧曉婷的體溫。
窗外，朝陽將雲層染成橘紅色。林默涵摸出柳青妍的金屬眼鏡，鏡片上倒計時仍在繼續：061209。他嘗試操作鏡架上的微型按鈕，突然，一段全息影像投射在病房牆壁上——
那是個巨大的地下設施，中央矗立著七根音叉形狀的服務器機組，周圍是數十個隔音艙，每個艙內都有人戴著耳機坐在鋼琴前。影像角落標注著音巢主控中心第七樂章測試場。
找到了。趙岩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他手裡拿著兩份咖啡，眼下掛著更深的青黑，技術科追蹤到那個位置，是郊外廢棄的聲學研究所。
林默涵關閉影像：柳青妍的同夥？
更糟。趙岩遞過咖啡，那裡是五年前和聲計劃的主實驗室，顧曉婷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咖啡的苦澀在林默涵舌尖蔓延。他想起顧曉婷最後說的話——還沒結束。三年前他們離婚的真正導火索，正是那個被顧曉婷稱為能改變戰爭形態的聲波項目。
我們得趕在那個倒計時結束前——
已經派小隊過去了。趙岩打斷他，但你需要看這個。他打開平板，播放一段監控錄像：音樂廳二樓，一個穿黑衣的男子正舉著狙擊步槍瞄準。就是他殺了柳青妍。看這裡——畫麵放大，男子左手腕上隱約可見七音叉紋身。
音巢在滅口。林默涵的胃部絞緊，他們不想讓柳青妍透露更多。
趙岩點頭：更奇怪的是這個。他調出顧曉婷的通話記錄，昨晚1830，她接到過柳青妍的電話，通話時長7分12秒。
林默涵的咖啡杯停在半空。那是顧小蘭死亡前五小時。
你認為她隱瞞了什麼？
我不知道。趙岩看向病床上的顧曉婷，但她顯然比表現出的更了解內情。
手術燈突然亮起，醫護人員推著設備魚貫而入。主治醫生匆匆解釋著手術風險，林默涵卻隻聽見耳中血液奔流的聲音。當顧曉婷被推往手術室時，她蒼白的手從推床上垂下，像極了顧小蘭懸在琴鍵上的姿勢。
等等！林默涵衝上前，將那枚婚戒塞回顧曉婷手心，帶著它...你會需要它的。
顧曉婷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麻醉劑已經生效。林默涵站在原地，看著推床消失在走廊拐角，口袋裡的金屬眼鏡突然變得滾燙——倒計時055831。
第二節沉默的琴弦
法醫實驗室的冷氣開得太足。林默涵搓著手臂，看著技術人員解剖柳青妍的屍體。這個在監控錄像裡癲狂如魔鬼的女人，此刻躺在不鏽鋼台上，胸口彈孔周圍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藍紫色。
子彈貫穿心臟，當場死亡。法醫指著x光片，但您看這個——他撬開柳青妍的金屬眼鏡框，露出內藏的微型芯片，腦機接口接收器，直接植入視覺神經。
林默涵湊近觀察：她在接收外部指令？
更像是...共享感知。技術員插入芯片讀取器，這技術軍方五年前就放棄了，因為會導致受體精神分裂。
屏幕彈出文件夾，裡麵是數百個音頻文件，命名方式全是數字代碼。林默涵隨機點開一個——鋼琴版的《歡樂頌》前奏響起，但十秒後，他的太陽穴突然刺痛，一股惡心感直衝喉嚨。
停下！技術員急忙關閉文件，文件嵌入了8pha波頻率，能引發強烈不適。
林默涵擦著額頭的冷汗，突然注意到文件創建日期是三年前——他和顧曉婷離婚的那個月。他繼續翻找，在最新文件夾裡發現一段視頻：顧小蘭坐在鋼琴前，彈奏著《月光之淚》的片段，臉上帶著夢幻般的微笑。視頻標注著測試體a7完美共鳴。
畜生...林默涵咬緊牙關。這分明是人體實驗記錄。
技術員突然驚呼：看這個！他調出芯片隱藏分區，裡麵隻有一個加密文件，圖標是七音叉標誌。破解後，屏幕上彈出建築平麵圖——正是全息影像中的地下設施，但多了一條用紅線標注的逃生通道，終點通向主控室。
有人在幫我們。技術員興奮地說，這標記明顯是後來添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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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涵的手機突然震動。趙岩發來消息：突擊隊已抵達研究所，但遇到電磁屏障無法突破。顧曉婷醒了嗎？
他剛想回複，另一條消息緊接著進來，來自陌生號碼：ony7的真相嗎？來老地方。——k」
林默涵皺眉。顧曉婷的實驗室密碼總是k712，她曾說那是她第一台示波器的型號...
除非——k不是物，是人。
第三節舊日回響
科技大學的櫻花已經謝了，滿地粉白花瓣像場早逝的雪。林默涵站在顧曉婷實驗室門前，三年來第一次輸入那串密碼：k712。
門開了。實驗室比他記憶中更亂，儀器上積著薄灰，唯有工作台一塵不染——那裡擺著台奇怪的設備，像是電子琴與腦電圖儀的混合體，顯示屏上正循環播放著《月光之淚》的頻譜分析。
我就知道你能看懂提示。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從陰影中滑出。他約莫六十歲，左半邊臉布滿燒傷疤痕，右手隻剩下三根手指。
柯教授？林默涵震驚地認出聲學泰鬥柯世勳——顧曉婷的博士導師，五年前實驗室爆炸案的幸存者。
好久不見，默涵。柯教授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曉婷怎麼樣了？
手術中。林默涵警惕地環顧四周，k？為什麼現在才出現？ony7已經被武器化。他調出一段監控錄像，顯示柳青妍在音樂廳調試設備，看這個聲波模式——他們已經突破了倫理限製器。
林默涵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波形：什麼限製器？
我偷偷植入的防火牆。柯教授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五年前那場，就是因為我發現了軍方想用這技術做群體控製。
屏幕切換到一個加密文檔，標題為《和聲計劃第七樂章》。林默涵倒吸一口涼氣——文件詳細描述了如何通過城市廣播係統同步釋放特定次聲波，誘發大規模心臟驟停。
瘋子...他聲音發抖，這能殺死半個城市的人！
不止。柯教授調出地圖，他們選擇了今天下午兩點，因為那時太陽黑子活動最強，能增強次聲波傳播範圍。
林默涵突然想起倒計時——正好在1357結束。怎麼阻止？
需要同時做三件事：物理摧毀主服務器、刪除核心算法、切斷與廣播係統的鏈接。柯教授遞給他一個u盤，這裡有詳細方案，但需要曉婷的聲紋認證。
為什麼是她？
輪椅轉向窗外，柯教授的側臉在陽光下像幅斑駁的浮雕：因為核心算法...是基於她的腦波模式開發的。隻有她能安全關閉係統而不觸發自毀程序。
林默涵的手機突然響起。趙岩發來緊急消息：顧曉婷手術結束，但尚未清醒。音巢突擊隊正向醫院移動，疑似要滅口。
他的血液瞬間凍結。柯教授已經推動輪椅衝向電梯：我開車送你去醫院。路上告訴你曉婷不知道的那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