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小三爺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立刻把臉埋在張琪琳後背,用帶著濃重鼻音、可憐兮兮的語調哼唧道:
“琳琳……我餓了……我們吃飯好不好?還有……我頭還有點疼……”
他這話聲音不大,卻像有魔力一般,瞬間打破了門外門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張琪琳周身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倏地一下就散了!
她猛地低下頭,所有的注意力瞬間從門外那四個礙眼的家夥身上,全部轉移到了懷裡的吳邪身上。那冰冷的眼神被擔憂和急切取代。
“餓了?頭疼?”她立刻扶著吳邪,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回桌邊的凳子上,動作甚至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強勢,“吃吧。”
她看都沒看桌上其他人,徑直將吳邪平時最愛吃的幾樣小菜——醬黃瓜、腐乳、還有胖子剛煎好的荷包蛋,一股腦地全扒拉到了吳邪麵前的碗裡,堆得像座小山。然後又給他盛了滿滿一碗冒著熱氣的米粥,放在他手邊。
“快吃。”她催促道,眼神緊緊盯著他,仿佛吃飯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胖子每次看到張琪琳這種“投喂”模式,就感覺牙酸得厲害,忍不住吐槽:
“哎喲喂……花兒爺,瞎子,快吃吧!再不動筷子,一會兒好吃的,全都被琳琳扒拉到吳邪碗裡了!胖爺我辛苦一早上的成果啊!”
黑瞎子看著瞬間從冷麵殺神切換成“操心飼養員”模式的張琪琳,以及被她照顧得妥帖、正捧著碗小口喝粥的吳邪,墨鏡後的眼神閃過一絲了然和玩味。
他聳聳肩,拿起筷子,也開始慢悠悠地吃了起來。解雨臣見狀,也微微搖頭,坐了下來,隻是目光依舊不時警惕地掃向門外。
吳邪捧著溫暖的粥碗,小口喝著,感覺胃裡暖和了些,頭疼似乎也緩解了一點。
他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看門外依舊站著、顯得有些無措和格格不入的四個“鏡像”,又看了看身邊雖然麵無表情、但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張琪琳,心裡那個念頭又冒了出來。
他放下勺子,輕輕晃了晃張琪琳沒受傷的那隻手臂,聲音放得更軟,帶著明顯的撒嬌意味:
“琳琳……”他指了指門外,“讓他們也進來吧,好不好?你看他們站在那裡,怪……怪可憐的。而且外麵人來人往的,被鄰居看到我們門口杵著四個奇奇怪怪的人,多不好看啊!我們才剛搬過來,彆讓外人看熱鬨嘛……”
他努力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充分又合理。
張琪琳轉過頭,看著吳邪那雙帶著懇求、又有點狡黠的眼睛,眉頭微蹙:“吳邪。”她的語氣帶著不讚同。
“琳琳~好不好嘛~”吳邪繼續晃著她的胳膊,使出殺手鐧,“有你在,他們肯定不敢做什麼的!你就當……就當多了四個背景板?或者……或者讓他們看著我們吃,饞死他們!”
他這後半句帶著孩子氣的賭氣,讓胖子差點把嘴裡的粥噴出來。
張琪琳看著吳邪那副“你不答應我就一直晃”的架勢,又感受著門外那四道無法忽視的、混合著悔恨、渴望和悲傷的視線,沉默了片刻。她其實不在乎外人怎麼看,也不在乎那四個人是站著還是躺著。她在乎的,隻有吳邪的感受和他此刻的“頭疼”和“餓”。
最終,在吳邪期待的目光中,她幾不可察地、極其輕微地歎了口氣,雖然沒有明確說“好”,但也沒有再反對。
吳邪立刻捕捉到了她這默許的態度,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像是打贏了一場大勝仗。他趕緊朝門外還在發愣的四人招手,語氣帶著點主人家的招呼:
“哎!你們幾個!彆站門口了,進來吧!把門關上,彆讓風吹進來,琳琳手不能受涼!”
他的招呼,打破了最後的僵局。
門外的異世四人組,麵麵相覷,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近乎惶恐的驚喜。他們……可以進去?可以……靠近他?
‘解雨臣’最先反應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蕩,對著本世界的幾人,尤其是張琪琳的方向,再次微微躬身,然後才小心翼翼地、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一般,邁過了那道門檻。‘黑瞎子’和‘王胖子’也趕緊跟上,動作都有些拘謹和僵硬。
唯有張起靈,他站在原地,目光從吳邪笑臉上移開,落在了張琪琳那雖然默許、卻依舊冰冷的側臉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沒有任何言語,卻仿佛進行了一場無聲的交鋒。
最終,異靈微微垂眸,掩去了眼底翻湧的所有情緒,也邁步,沉默地走進了這個小院,並依言回身,輕輕關上了院門。
“哐當。”
門閂落下的聲音,仿佛將兩個世界暫時隔絕開來。
小院內,氣氛變得無比詭異。
一張八仙桌,本世界的五人圍坐,吃著簡單的早餐。而剛進來的異世四人,則像四尊沉默的雕像,局促地站在天井裡,與餐桌保持著一段明顯的距離。
他們的目光,幾乎不受控製地,貪婪又克製地,黏在正在低頭喝粥的吳邪身上。
陽光灑滿院落,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也照亮了這幕跨越時空的、荒誕而又悲傷的“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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