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琳將他這細微的停頓和僵硬看在眼裡,握著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緊。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一碟吳邪最愛吃的醬菜往他麵前推了推。
早餐的氣氛比昨天更加沉默。
吳邪吃得心不在焉,腦子裡亂糟糟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無形地束縛住了,連一些最習慣、最自然的舉動,都因為對麵那個人的存在,而變得小心翼翼,不再自在。
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讓他非常煩躁。
他幾口扒完碗裡的粥,放下筷子,決定找點事情做,轉移注意力。
“我去書房整理一下那些拓本!”他站起身,對張琪琳說了一句,更像是通知,然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飯桌,鑽進了旁邊被他改造成書房的小房間。
書房裡堆滿了他收集來的各種古籍、拓片和零散的筆記。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沉浸在熟悉的故紙堆裡,找回往日的平靜。
他拿起一份關於古代墓葬結構的拓片,仔細辨認著上麵模糊的文字。遇到一個不太確定的生僻字,他下意識地就像往常一樣,頭也不抬地朝著門口方向喊道:
“琳琳!這個字念什麼?是不是‘壉’ju)?”
這是他研究和張琪琳之間常有的互動。他負責發現和提出問題,張琪琳則像一座移動的活體古籍數據庫,總能給出最精準的答案。
腳步聲輕輕響起,有人走到了他身邊。
吳邪依舊低著頭,手指點著那個模糊的字形,等待著熟悉的、清冷而確定的回答。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他疑惑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張起靈那張沉寂的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進來,此刻正站在書桌旁,垂眸看著他手指點著的那個字。
而張琪琳,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書房門口,正靜靜地望著裡麵。
吳邪看著張起靈,又看了看門口的張琪琳,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再次陷入了那種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尷尬之中。
他……他又叫錯人了!
他怎麼能……怎麼能連續兩次,把這種隻有對琳琳才會有的、依賴性的求助,用在了這個異世界來的“張起靈”身上?!
“對、對不起!”吳邪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語無倫次地解釋,“我……我以為是琳琳……我……”
張起靈的目光從那個字上移開,落在他慌亂失措的臉上,依舊沉默。
而站在門口的張琪琳,看著書房內這再次上演的“錯位”一幕,看著吳邪那因為習慣而自然流露、卻又因為對象錯誤而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那雙總是淡然的眸子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現出了冰冷的、如同實質的銳利和……一絲極其隱晦的,名為“不悅”的情緒。
她不再隻是平靜地觀察。
這個異世來客的存在,已經開始切實地乾擾到她和吳邪之間多年形成的、獨一無二的默契與節奏。
這,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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