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練後的疲憊被蟹黃小籠包安撫了大半,但吳邪心裡那點對“新花樣”的期待,很快就被張琪琳一句“先練基礎”給摁了回去。午後,院子裡再次響起吳邪或哀怨或認真的呼喝聲,以及張琪琳簡潔到吝嗇的指點。
“腰沉!不是讓你撅屁股!”
“力從地起,傳遞到肩,再到手!你手揮那麼快有什麼用?”
“呼吸!呼吸亂了節奏全無!”
胖子躲在廚房窗後,一邊嗑瓜子一邊搖頭晃腦,像在看一場單方麵“指導”的戲劇。
異世張起靈依舊在西廂房的廊下陰影中靜立,仿佛一尊沒有呼吸的雕塑,隻有偶爾轉向院中那對身影的目光,泄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沉寂。
直到日頭西斜,吳邪才大汗淋漓地被允許休息。他癱在石榴樹下的石凳上,像條脫水的魚,連手指都不想動。
“水。”張琪琳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接著一杯溫水遞到了他手邊。
吳邪勉強抬起胳膊,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乾,喘著氣道:“琳琳……我覺得……我的腿……已經不是我的腿了……”
“是。”張琪琳肯定道,在他旁邊坐下,拿起一條乾淨毛巾,自然地替他擦著額角和後頸的汗,“練多了,就是你的。”
這回答讓吳邪哭笑不得,他偏過頭,看著張琪琳近在咫尺的、專注的側臉。汗水浸濕了她鬢邊幾縷發絲,貼在白皙的皮膚上,夕陽的金光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輪廓,衝淡了平時的清冷。吳邪看得有些出神,鬼使神差地開口:“琳琳,你真好看。”
張琪琳擦汗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眸看他,眼神裡帶著一絲疑惑,似乎沒理解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和當前情境有什麼關係。
吳邪被她這清澈又茫然的眼神看得臉一熱,趕緊移開視線,咳了一聲:“我是說……那個……你看,我這麼努力,是不是……特彆有毅力?”
張琪琳收回毛巾,認真地想了想,點頭:“嗯。比昨日,有進步。”
雖然隻是“有進步”,但吳邪還是被取悅了,剛才的疲累似乎都減輕了不少。他嘿嘿笑了兩聲,忽然想起早上薑淮送來的那些皮紙手劄。
“對了琳琳,早上那些皮紙,你說有點意思,具體是指什麼?那上麵記的古祭祀遺址,有什麼特彆的?”吳邪坐直了些,好奇地問。
張琪琳將毛巾疊好放在一邊,道:“記載簡略。但提到的‘三眼祭壇’、‘逆流屍禱’、‘青銅人麵鳥’,與幾處已知的、有問題的古西羌或早期越人祭祀遺跡特征部分吻合。可信度,較高。”
吳邪眼睛一亮。張琪琳口中的“有問題”,通常意味著非比尋常,可能涉及一些超出常規認知的東西,比如特殊的生物、詭異的風水,甚至是一些難以解釋的現象。這對好奇心旺盛的吳邪來說,吸引力巨大。
“走,去看看!”他立刻來了精神,腿也不酸了,拉起張琪琳就往書房走。
胖子見狀,也拍拍手上的瓜子殼跟了過去,湊熱鬨他從不落人後。
書房裡,那幾卷皮紙被小心地攤開在寬大的書桌上。紙張泛黃脆硬,墨跡因年代久遠而有些暈染,但字跡筋骨猶在,勾勒的山形水勢、奇物異獸的簡圖也清晰可辨。用的是一種略帶古意的行書,夾雜著一些行當內的隱語和符號。
吳邪俯身仔細觀看。他從小在吳家長大,耳濡目染,對古籍、拓片、風水秘聞都有相當的涉獵,加上後來張琪琳有意無意的點撥,眼力不算差。
“嗯……‘霧鎖沉淵,三日不絕,聞磬音則現通路’……這描述,像是某種依靠特定聲音或頻率觸發的天然或人工迷陣。”吳邪指著其中一段文字分析道,“‘青銅人麵鳥,棲於神木,目如赤火,鳴則地動’……這東西聽著就邪性,像是某種守衛機關或者……活物?”
張琪琳站在他身側,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偶爾補充一句:“神木,可能指特定樹種,或祭壇中心柱。”
“地動,未必是真地震,可能是機關啟動的動靜。”
胖子伸長脖子看,撓頭道:“這畫得跟鬼畫符似的,胖爺我看不懂。不過這人麵鳥,畫得可真夠瘮人的,你看這眼睛,滴溜圓,還塗紅了。”
吳邪又翻看另一卷,這一卷記錄的似乎是不同地點,筆跡更潦草,像是匆忙間記下的。“‘禹陵虛位,陰兵借道,得見者……’後麵字糊了。禹陵?哪個禹陵?大禹的陵墓?這記載未免也太玄乎了。”
“未必是確指。”張琪琳道,“可能代指某處模仿禹陵形製,或與大禹傳說相關的祭祀坑、疑塚。”
吳邪點點頭,繼續往下看。這些手劄內容確實零散,像是某個行走四方、見識頗廣的風水師或探險者隨手記錄的點滴。有價值的信息埋藏在大量看似荒誕或平淡的描述中,需要仔細甄彆。
忽然,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卷末尾幾行小字吸引住了。那字跡格外工整,甚至有些刻意,用的不是敘述體,而像是一段加密的韻文或口訣: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山向丙午,水走辛戌。
石馬倒蹄,金雞啼處。
三更月隱,獨木橋橫。
欲問真途,先拜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