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傳藝·刃承脈
味脈館後的演武場,晨露在混血藤蔓製成的兵器架上凝成霜。
蘇木哲將青銅酒壺放在石桌上,壺身的星圖紋路在朝陽下流轉,像幅活的刀譜。妮特麗正給五歲的味衍係護腕,那護腕是用澤星海藻纖維編的,裡層墊著燼土熔晶織成的薄甲,既能防味脈衝擊,又能導熱——是索恩花了三個月打造的“承脈腕”。
“今日學‘味脈感應’。”蘇木哲抽出匕首,刃口在晨光中劃出冷弧,“記住,每種味道都是有骨的,像刀有鋒,劍有脊,你得摸到它的骨,才算真的懂它。”他用匕首輕挑石桌,桌麵上的晨露突然跳起,凝成五顆水珠,分彆泛著潘多拉的靛藍、地球的米白、澤星的青綠、燼土的赤紅、味流星的紫。
味衍的小手按在承脈腕上,腕甲立刻亮起微光。他學著蘇木哲的樣子彎腰,鼻尖幾乎碰到水珠,突然打了個噴嚏——澤星水珠的鹹腥混著燼土水珠的熾烈,像兩把小刀子鑽進他的鼻孔。妮特麗笑著遞過塊味流星花蜜糕,糕點的甜柔瞬間中和了衝味,孩子的眼睛亮起來,像找到了破解招式的法門。
“彆慌。”妮特麗握住他的小手,引導他指尖輕觸靛藍水珠,“這是潘多拉聖樹的味脈,像塞婭阿姨的箭,看著烈,其實藏著溫柔。你用心聽,能聽見它在呼吸。”
味衍閉著眼,小眉頭皺成一團。承脈腕的熒光突然跳了跳,他猛地睜眼:“娘!它在說‘癢’!”原來他的指尖不小心戳到了水珠核心,那是聖樹味脈最敏感的地方,像撓了劍客的胳肢窩。
蘇木哲突然將五顆水珠攪在一起。原本涇渭分明的顏色瞬間亂作一團,像被打亂的兵器譜。“現在試試。”他的匕首在水珠旁虛劃,“把它們的骨分開,就像在亂軍裡認出自己的刀。”
味衍的小臉憋得通紅,承脈腕的光芒忽明忽暗。澤星的青綠珠突然炸開,化作無數細針射向他,卻被腕甲彈開,濺在地上發出“滋滋”聲;燼土的赤紅珠則滾到他腳邊,燙得他猛地跳起,卻在落地時踩中味流星的紫珠,紫色汁液順著鞋底爬上褲腿,竟凝成朵小小的花。
“不對。”蘇木哲的聲音沉下來,像磨刀石蹭過刀身,“你在用蠻力,不是用心。當年在澤星,我和你娘被味脈風暴困住,靠的不是兵器硬,是聽懂了海藻的呼救。”他突然握住味衍的手腕,將自己的灶脈渡過去,“感受它的顫,像聽刀在鞘裡的鳴。”
暖流湧入的刹那,味衍突然“呀”了一聲。混亂的水珠在他眼前放慢了動作:靛藍珠的呼吸帶著聖樹的節奏,米白珠的跳動像地球稷米拔節,青綠珠的流動藏著澤星潮汐,赤紅珠的震顫裹著燼土火山的轟鳴,紫珠的閃爍則是味流星流影的舞步。
“找到了!”他指尖連點,五顆水珠像被按了暫停鍵,瞬間歸位,甚至比剛才更亮。承脈腕突然爆發出強光,在地上投射出縮小版的宇宙味脈圖,味衍的腳印正好踩在潘多拉的位置,像顆定盤星。
妮特麗突然射出一支箭。鈍頭箭擦著味衍的耳畔飛過,釘在遠處的靶心,箭尾的銅鈴發出清響,靶上懸掛的五種味道囊同時炸開:熒光草的藍霧、稻麥的金粉、海藻的綠汁、熔晶的紅焰、花蜜的紫煙,在空氣中織成道屏障。
“穿過去。”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銳,“閉著眼,讓味脈領你走,就像當年在燼土礦坑,我閉著眼也能找到你爹——因為他的灶脈在喊我。”
味衍咬著唇,閉緊眼睛。承脈腕的光芒像根無形的繩,牽著他往前挪。藍霧裡的熒光草想勾他的腳,他順著聖樹味脈的呼吸側身避開;金粉中的稻麥香想迷他的方向,他跟著稷米拔節的節奏直走;綠汁的海藻腥帶著拉扯力,他借澤星潮汐的力道往前衝;紅焰的熔晶燙得他皮膚發緊,他按火山轟鳴的間隙跨步;最後穿過紫煙時,花蜜的甜差點讓他貪嘴停下,他想起味流星流影的舞步,旋身避開了最後的陷阱。
“好!”索恩的喝彩聲從兵器架後傳來,他手裡拿著個新鑄的小匕首,刃口刻著微型的宇宙味脈圖,“這孩子的‘味骨’比你倆還硬!”
味衍撲進妮特麗懷裡,小臉上沾著各種味道的痕跡,像幅打翻的調色盤。蘇木哲拿起那把小匕首,塞進他手裡:“這是‘衍脈刃’,以後跟著你闖江湖。記住,刀再利,不如脈相通——就像我和你娘,刀是兩把,脈卻擰成了一股。”
傍晚的味脈之心,聖樹的氣根垂下無數光帶。味衍舉著衍脈刃,在光帶間穿梭,刃口的微光與光帶相撞,竟彈出悅耳的聲響,像在演奏宇宙味脈的歌謠。蘇木哲摟著妮特麗站在樹下,看孩子的身影在光影中跳躍,突然想起味流星上那個吻,那時隻覺是情到濃時,此刻才懂,那不僅是兩個人的事,是要把這味道,刻進下一代的骨血裡。
“他會比我們走得更遠。”妮特麗靠在他肩上,指尖劃過他心口的舊疤,那裡的皮膚在暮色中泛著光,“承脈腕裡,我偷偷加了點我們的味印,以後不管他到哪顆星球,隻要握住刃,就知道爹娘在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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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哲低頭吻她,這個吻裡有演武場的汗味,有孩子身上的甜香,還有青銅酒壺裡沉澱的歲月。遠處的衍脈刃突然發出清鳴,味衍舉著刀跑來,小臉上滿是得意:“爹!娘!我聽見刃在說‘回家吃飯’!”
聖樹的氣根輕輕晃動,像在笑。青銅酒壺躺在石桌上,壺身的星圖紋路映著一家三口的影子,像把最圓滿的刃,終於找到了最妥帖的鞘。在宇宙的味覺江湖裡,最厲害的傳承從不是刀譜,是把彼此的味脈,像種子一樣埋進下一代的心裡,等著它生根、發芽,長成比聖樹更挺拔的模樣。
第十三節:異動·味脈影
潘多拉的夜突然漏了風。
聖樹氣根上的味覺絲帶集體繃直,像被無形的手拽住的弓弦。蘇木哲猛地從床上坐起,腰間的青銅酒壺發出蜂鳴,壺身星圖紋路裡,燼土的赤紅脈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像被墨汁暈染的血痕。
“出事了。”妮特麗的箭已握在掌心,她赤足踩在地板上,熒光斑點在腳踝處凝成警戒符,“礦靈的訊息斷了,最後傳來的味道帶著焦糊味——像熔晶被強行碾碎的氣息。”
味衍的房間突然傳來響動。兩人衝過去時,隻見五歲的孩子正攥著衍脈刃,刃口抵在窗欞上,藍光與岩漿色交織成盾。窗外的夜色裡,浮著團扭曲的黑影,形狀像被揉皺的味流星流影,卻散發著燼土礦渣的腥鏽味。
“它在偷味脈圖。”味衍的聲音發顫,卻死死盯著黑影,“刃說它身上有‘假骨頭’,看著像燼土的,其實是拚湊的。”
黑影突然炸開,化作無數細針射向屋內。妮特麗的焰果漿箭搶先一步,幽藍火牆將細針燒成灰燼,空氣中騰起刺鼻的煙,像劣質鐵器遇上火。蘇木哲的匕首劃出金光,將殘餘的黑影釘在牆上,那東西發出淒厲的尖嘯,竟滲出暗紅色的液珠,與燼土熔晶液一模一樣,卻少了那份溫潤的活氣。
“是‘仿味體’。”蘇木哲用刀尖挑起液珠,珠體在刃上掙紮扭動,“有人在模仿各星球的味脈,卻學不會最關鍵的‘靈’。就像劣質的仿刀,看著鋒利,劈下去隻會崩口。”
味脈館的警報在此時尖嘯。三人趕到時,隻見星際味脈圖的石碑上,燼土的赤紅區域已變成死灰,澤星的青綠在邊緣處剝落,味流星的紫霧像被戳破的囊,正絲絲縷縷往外滲。章魚使者的半固態軀體忽明忽暗,觸須上的海珠不斷炸裂,濺出的藍液在地上蝕出歪歪扭扭的痕,毫無潮汐的韻律。
“是從‘味熵裂隙’鑽出來的。”章魚使者的聲音支離破碎,“我們在澤星邊緣發現了新的空間裂縫,裡麵湧出的仿味體,能吞噬真實的味脈,再捏成假的。”它突然指向石碑中心,“它們的目標是潘多拉——宇宙味脈的樞紐,就像江湖匪類想一把火燒了總鏢頭的總舵。”
礦靈的投影在石碑旁閃爍,軀體由赤鐵礦渣勉強維持,星火晶體隻剩豆大的光:“燼土的熔晶核心被圍攻了,仿味體用假礦脈纏住我們的真味脈,像用爛繩捆住寶刀……”投影突然潰散,最後傳來的聲音帶著決絕,“守住樞紐,彆讓我們的犧牲白費!”
味流星的光霧代表劇烈翻滾,裡麵的味種不斷熄滅:“仿味體的源頭在味流星與燼土之間的廢棄星帶,那裡曾是味覺亂流的墓地,不知被誰喚醒了……”
蘇木哲突然按住石碑,將灶脈催至極致。潘多拉的靛藍色脈線順著他的掌心湧入,暫時穩住了剝落的邊緣。“妮特麗,帶味衍去啟動‘味脈大陣’。”他的匕首在石桌上劃出五道痕,分彆對應五顆星球的味脈,“塞婭,通知所有能戰的納美人,用靈犀花粉布‘星羅陣’;索恩,取混血種子的根須,混上澤星分泌液,在館外築‘纏脈牆’。”
“你要去哪?”妮特麗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熒光幾乎嵌進他的肉裡。
“去會會那仿味體的頭。”蘇木哲反手握住她的手,將青銅酒壺塞進她掌心,“壺裡有我們所有的味印,能鎮住大陣。記住,等我回來一起喝慶功酒——少一滴都不行。”他在她唇角印下倉促的吻,轉身時,匕首已化作流光,劈開館外聚集的仿味體。
味衍拉著妮特麗的手往聖樹深處跑,衍脈刃在他掌心發燙,刃口的星圖紋路正與地麵的味脈陣眼呼應。“爹會沒事的,對嗎?”孩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緊緊攥著刀,像攥著最後的希望。
“會的。”妮特麗的眼眶發燙,卻死死盯著前方的陣眼——那是用五顆星球的核心味種埋成的壇,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光。她想起蘇木哲臨行前的眼神,像每次並肩作戰時那樣,有決絕,更有信她的篤定,“因為他的味脈在喊我,我的也在應他,仿味體拆不散的。”
聖樹的氣根開始劇烈晃動,味覺絲帶繃得更緊,像無數把蓄勢待發的弓。蘇木哲的身影在仿味體群中穿梭,匕首的藍光與岩漿色交織成網,每劈出一刀,就有一片黑影潰散,卻又在片刻後重新聚合,像殺不儘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