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七在熟人旁邊的空機前坐下，招呼小妹上一百塊錢的分。
熟人沒走，坐在一邊看譚笑七玩。
譚笑七的策略就是遛分，不比倍，不管是三頭，順子，fuhouse也叫葫蘆，獎分一律得分不比倍，譚笑七遛得很快，熟人看得眼花繚亂，嘖嘖搖頭，他覺得打牌機不應該是這個打法，不過癮，贏不來大錢。他伸手從小個子煙盒裡抽出一根碧雞點燃，嗆得直咳嗽，譚笑七不露聲色地橫了他一眼，這家夥輸光光了。
當積分到120塊錢時，猛地四個尖兒很順溜地一碼出現在屏幕上，音樂聲大作，如果卸分，加上前邊贏的20，譚笑七收獲170塊錢利潤。
人經常有靈光一現的時刻，如此刻的譚笑七，覺得他的好運不止於此。有人坐在熟人的機子前要上分，熟人隻能站在譚笑七身後，又蹭了一根碧雞。
譚笑七肚子咕咕叫，看看手腕上的來海市第二天在解放西路一家小店裡買的名牌石英表，才下午4點半，他中午出來時隻在路邊吃了一碗魚蛋粉。
突然譚笑七覺得一種熱流從頭頂直貫內心，那一種文藝作品中親切溫暖的感覺，使得小個子想流淚。
此時在不算波濤洶湧的瓊州海峽中，正在行駛的椰香公主號上，躺在鋪位上的孫農濃濃思念著譚笑七。
曾令楊隊大為不解的二人之間的心靈感應，在後來轉為楊隊的對孫農的妒忌。這是譚笑七和孫農相處多年形成的一種現象。
當時針轉到傍晚7點，熟人依然在譚笑七身後觀戰，他曾經奮戰過的那台機子，已經換過三波玩家，如小個子意料之中，都是铩羽而歸，譚笑七機子裡分相當於350塊錢，當他猶豫是否帶著二百五的利潤回家時，屏幕上一把黑桃6789，閒張紅桃3出現了。
熟人興奮道“這要是出黑桃5或者10，一把贏250塊錢。”
小同花順，100倍，二百五，再加上已經贏的二百五，就是後來大紅大紫的伍佰，再往後他的演唱會都不用自己唱，由觀眾代勞了。
譚笑七發現在自己和熟人的雙重進攻下，煙盒裡就剩一根了，他遞給熟人“哥們，要是真出了小順，我請你吃飯！”隨後一把拍下翻牌鍵。
喜慶的音樂聲大作，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譚笑七懷揣500塊利潤和熟人走出海台後門轉向五指山大廈時，椰香公主號緩緩靠岸海市西邊的秀英碼頭，孫農所在的三等艙乘客連同頭等二等艙的乘客們，如同飛機的頭等艙乘客一樣，優先下船。
三
五指山大廈門前不算寬的馬路到了傍晚就化身為非常熱鬨的夜市，令譚笑七想起剛畢業時拿到第一個月工資那天，下班帶孫農去東華門夜市吃烤裡脊喝溫州魚圓湯，當他快樂地回家進門時，譚媽當頭責罵他不上交全部工資亂花錢，譚笑九在一邊幸災樂禍的情形。
“唉”譚笑七歎了口氣，熟人立馬覺察到小個子的不快，趕緊問“怎麼了兄弟，請客心疼啊？”
“哈哈，沒有沒有，對了還沒問過兄台貴姓？”小個子在一個攤子前坐下，攤老板正忙的熱火朝天。
“我姓沈，沈陽的沈昌路，沈陽人。”沈昌路遞過來一張名片，譚笑七看了一眼好奇的問“沈兄的名片很有個性啊，隻有名字和呼機號”。
“哈哈，見笑了，其實人一開始就是一片空白，內容需要努力往上填。”
沈昌路身高175，稱得上儀表堂堂，就是一副落拓的樣子很減分，“兄弟是北京人吧？”
“沒錯，我姓譚，譚笑七，北京崇文區人。”說著伸出手，二人簡短握了一下，不由同時笑了起來。
譚笑七後來回想緣分真的奇妙，這下握手開始了他倆長達三十年的友誼。譚笑七從小就喜歡掏錢請客，他這個性格使得他結識了不少朋友，給他帶去了很多的好處。
這時攤子老板走過來，個子跟譚笑七一般的矮，沈昌路知道這時笑很不禮貌，但還是轉頭笑了一下，他想起一個歌謠“哥倆一般矮，出門就跳海。”
老板送過來兩副餐具，；兩瓶百威，熟絡地跟譚笑七說著沈昌路聽不懂的外國話，看譚笑七的表情是在討論菜單，然後一指沈昌路，攤老板走過來跟老沈說了一句“薩瓦迪卡”，譚笑七趕緊為沈昌路介紹“這位是阿明，我朋友，泰籍越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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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路跟阿明一番客套後又坐下，“兄弟會說泰國話？”
“這是越南話，不過泰國話我也會一點”，譚笑七的泰國話是跟他高中同班的田雨他妹田涓學的。
“阿明是是10歲跟父母從泰國去越南討生活的，我現在跟越南做點進口貿易，阿明是我在胡誌明市的翻譯加地陪。”譚笑七微笑地看著回去在案板上忙碌烙餅的薩瓦迪卡，“這家夥救過我的命。”
沈昌路雖然好奇，但知道交淺言深，人家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譚笑七顯然也察覺到這點，不由對這個沈陽人好感大增，倒滿兩杯啤酒，倆人碰下杯，一飲而儘。
沈昌路覺得熱烙餅夾涼肘子肉，配點黃瓜絲什麼的，簡直美味，他一天沒吃飯，想來這位譚笑七不是個小氣的人，於是放開肚皮大吃起來。
譚笑七微笑地看著眼前這位陌生的熟人的吃相，心情愉快。
阿明每次送兩瓶啤酒，送早了冰啤酒就溫了，送第六次時，孫農在譚笑七租屋外焦慮地走來走去。
楊隊在秀英碼頭一眼就認出了下船客流中的孫農，這姑娘辨識度很高，瘦削但不瘦弱，矯健的步伐，少少的行李，楊隊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對講機裡馬隊告誡楊隊要等案犯跟同夥彙合，她來海市絕對不是旅遊，而且她涉案的贓款還沒找到，所以不許盲動，要一網打儘。楊隊表決心說，犯人既然進了島，斷沒有讓她再跑出島的道理。
譚笑七跟沈昌路互留呼機號後告辭，微醺的譚笑七走到海府路邊打車，等了很久才見一輛車停下，車裡濃烈的狐臭味差點熏小個子一個倒栽蔥，司機是個操本地口音的瘦子，話說譚笑七來海市一年有餘，就沒見過很胖的海市本地人。
譚笑七本想再等一輛，可是這個時間點的在這裡的出租車真不多，忍啦。
小個子屏住呼吸告訴司機去華僑新村的烤乳豬店，他知道全海市的士司機都知道那家店，他還知道現在不到11點，按照海市的士規則，午夜12點前不出城區，不打表，7元。
乳豬店燈火昏暗，譚笑七遞給司機7元準備下車，沒成想司機強硬地說“10塊！”
譚笑七心頭火起，媽的欺負外地人是吧？他一把拉開車門準備下車，司機拽住了他的肩膀，譚爺左手順勢掄在司機臉上，隻見司機快速拉開車門下了車。
譚笑七笑，呦嗬，要打架是吧？
小個子下車準備迎接暴風驟雨，卻發現司機居然趴在車門上哭哭啼啼。
一個溫熱的身體撲進小個子懷裡，“七哥”，熟悉的帶點嗲味的嗓音令譚笑七驚喜，“你怎麼來了？不先說一聲？”。
孫農想先說個屁呀先說，老娘就是來堵你的！
不知道譚笑七會不會震驚她的粗俗？
那邊的的士司機一邊看著這對男女擁抱，一邊伸出小拇指到耳朵裡去掏被譚笑七那一巴掌給震鬆了的耳蠶。
終於小個子啞著嗓子說“先進屋吧。”
警車裡的楊隊按下對講機通話鍵“各組注意，他們進屋了，馮飆盯仔細，那倆踏實了通知我。”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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