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燒了點水洗臉洗腳，手傷了，陡然感覺不習慣不適應，但勉強也能完成，他早早躺下，從昨天去海台到現在，將近30個小時，讓譚笑七卻覺得過了一輩子。
譚笑七有時希望再不醒過來，活得累，無人訴。
吳德瑞回到楊家自己房間，收拾出一個簡單的行李包，不外床單枕巾毛巾浴巾換洗內衣拖鞋擦腳巾牙刷牙膏漱口缸，反正隨時能回來，他的行李就是一個小小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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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給譚笑七的2萬5是自己墊的，吳德瑞手裡的現金依然豐盈，楊爸對他很大方，住在楊家，他幾乎沒有花錢的地方。
吳德瑞用過晚飯後，開始例行練功，他練得是軍體拳，和仰臥起坐，俯臥撐，吳德瑞覺得越簡單的就是最有效的，他軍體拳呼呼生風，尋常20個譚笑七都近不了他的身。吳德瑞停下，晃晃腦袋，我想那小個子乾嘛？
警隊全隊大會晚上19點準時召開，馬維民主持，市局季副局長參加，首先楊一寧先照著寫好的文稿介紹昨夜的行動過程，接著馬隊做檢討，馬維民從社會治安越來越好的角度，稱大家的防範意識淡薄，所以都去聽譚笑七的個人演唱會，一個不留神把孫農單獨留在201，造成人犯的脫逃。
馬維民強調孫農的脫逃完全由他自己負責，他會請求上級的問責，並接受任何處罰，季局冷冰冰地看著馬維民，馬維民是他的好友，但是在大家麵前必須保持公事公辦的態度。
接著季局講話，他強調雖然這次抓捕是配合行動，但是我們對任何任務都不能小視，這能看出我們警隊的素養。他強調我們要文明辦案，不能搞刑訊逼供那一套。譚笑七是來警隊配合辦案的，我看了筆錄，明明是你們要他唱歌的，然後犯人跑了，你們有人就把火氣撒在譚先生身上”，季局眼神銳利地盯著人群裡低頭抽煙的馮飆，“那個馮飆，你停職檢查，另外譚先生的醫藥費，警隊一半，你一半！”
季局已經考慮在局常委會上討論開除馮飆的議案，這個人就是定時炸彈，不能留。否則以後會出人命，連累警局的聲譽。
馮飆一咧嘴，一個月歸了包堆拿300塊錢，他沒敢問楊隊，那小個子治病花了多少錢，少不了，馮飆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他總是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就那譚笑七，再來幾拳肯定歸西了。
最後季局做總結，”馬隊，你安排人去向譚先生道歉，不光醫藥費，誤工費什麼的也該賠就賠一點，對孫農的追捕工作不能停頓，機場碼頭都要安排24小時監視，儘快抓捕歸案。”
最後這句話，季局自己都沒有信心，過去17個小時了，逃犯依然無蹤影。
這件事是馬維民的攬來的，就讓他去擦p股吧，季局心裡責怪，時間越久就越難抓到，馬維民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呢，瞎接什麼差事。
楊一寧拒絕了馮飆繼續摔他的請求，回202看案卷。馮飆有些失落，他想讓楊隊狠命摔他幾十個大背跨。
譚笑七臨睡前，齜牙咧嘴用從醫院帶回來的外用藥給自己抹，內服消炎藥，後天要去醫院換藥，大後天去接船。譚笑七苦笑一下，凝視著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樣的右手，這他媽怎麼騎摩托啊，楊一寧，馮飆，你們太狠了。
雖然知道這個夜裡孫農大不會來，譚笑七還是睡的很輕，天大亮前，譚笑七做了一個夢，楊隊衝進來，譚笑七看著楊隊把孫農掄到半空，他奮不顧身地衝了過去，趴在地上，準備給孫農當肉墊。
如果這個夢告訴孫農，她會深信不疑，感動得流淚。如果告訴楊隊，她百分之一千會再給他一個大背跨。
後來譚笑七唯一的結婚條件是，不許她摔他大背跨。
四
烤乳豬店的小豬們發出奶味的嘶鳴時，譚笑七起床去水房哼著一首紅歌，“車輪飛，汽笛叫，火車向著韶山跑，穿過密林越過河，迎著霞光千萬道……”
還沒唱完，院門嘩啦啦響，譚笑七堅持放完水，慢吞吞地走出客廳，門外的吳德瑞很不耐煩。
“怎麼這麼慢？”
“上廁所呢。”
吳德瑞覺得麵對這個譚笑七，總會產生出欠他200吊的感覺。
吳德瑞一大早起來，去附近勞務市場租了一輛皮卡，連帶兩個小工，當友誼商店8點半準時營業時，吳德瑞一個箭步衝到家用電器櫃台前，買了長虹彩電，容聲冰箱，北京產白菊雙缸洗衣機，港產無繩電話，然後是華寶專櫃，問何時可以安裝到位，回答是下午3點上門。
兩個小工哼唷嗨喲的把貨品抬上皮卡，吳德瑞厚道，不僅給小工皮卡司機買了水，還買了點心，乾果，糖果。
吳德瑞覺得自己這樣就好像去看女朋友一樣，“我呸”！
譚笑七袖手旁觀，看著1米90在他屋裡東竄西跳，指揮小工擺冰箱，放電視，把譚笑七一堆臟衣服扔進洗衣機試水。
房東老太太走下來，看到一水新添置的電器，很嚴肅地告訴譚笑七，以後電費她隻負責三分之一。
吳德瑞暗笑，要是老太太再看見兩台空調，會不會要求小個子電費全包？
吳德瑞給了小工和司機豐厚的小費後，告訴譚笑七“我回家取午飯，你昨天沒給食譜，今天我做主，管夠！”
譚笑七很好奇1米9會帶什麼回來。吳德瑞剛離開，吳尊風就陰魂不散地飄進來，看著新電器嘖嘖讚歎，“這挨頓打值了呀，這麼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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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笑七作勢要給他一腳，問“孫農怎樣了？”
“昨天去了湛江，要我告訴你，今天後半夜來找你。”
想到孫農，吳尊風讚歎”你這個小女朋很好玩啦，有功夫，能乾，嘴甜，心狠！“
譚笑七覺得這幾個詞雖然能聽懂，但是安在一起，不是那麼能翻譯。
譚笑七有些發愁地看著剛才被吳德瑞打掃後煥然一新的臥室，“可是有人會住進來。”
吳尊風故弄玄虛“放心，後半夜他會離開的。”
吳尊風吃了幾顆吳德瑞買來的乾果，陰魂不散地飄了出去。
譚笑七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吳尊風能有什麼辦法讓吳德瑞後半夜離開，不過小個子的習慣是，一個問題想3秒還沒想明白，就不費那力氣了。
吳德瑞搞了一個銅鍋，老北京涮羊肉的那個銅鍋，帶著楊家兩個人幫他拎東西過來。巨大一大袋子羊肉片，芝麻火燒，芝麻醬，醬豆腐，韭菜花，香菜什麼的，還有一大堆的碗盤碟子，筷子，鋼勺，一瓶二鍋頭和一箱珠江。
譚笑七又驚又喜，”吳哥，哪兒搞來的，這香菜可是稀有了，80塊錢一斤呢。“
吳德瑞嘴巴一撇“看見羊肉才喊我吳哥，切！”
吳德瑞拒絕譚笑七幫忙，頂著個爛手的小個子，隻會幫倒忙。
譚笑七幾個月前在北京吃過幾次涮鍋，在海市這就是夢裡的味道。
一切都停當後，譚笑七望著爐膛旺旺的火焰正要開動，被吳德瑞製止，他得瑟地拿起無繩電話的子機，撥出一串號碼，聽了半響，說“楊一寧應該馬上就到。”
話音未落，楊隊颯爽英姿地走了進來，“幾斤羊肉片啊吳德瑞，這家夥可是七把叉啊。”
七把叉是生於六十年代的孩子們看過的一本小人書。
在遙遠的巴西裡約貧民窟，有一個貧困家庭，兄弟姐妹眾多，父母忙於讓孩子們不挨餓，裡邊的老七食量大得驚人，經常把兄弟姐妹們的食物吃光，很是被父母嫌棄，後來他爹媽就把他趕出家去。
這個孩子叫雷博薩斯，跟著名的豪車品牌雷克薩斯一字之差。
有一天饑腸轆轆的小薩斯走在街上，路過一家西餐廳時，聽到餐廳老板對著一位大聲抱怨，“您預訂了二十個人餐，現在不要了，您讓我怎麼辦？”
客人掏出錢說“錢我照付好啦！”
老板還是煩惱，“那這些食物怎麼辦？”
命運的齒輪就此開始旋轉，小薩斯勇敢上前自告奮勇“這些都給我吃吧。”
老板一把推開孩子，顧客卻象發現了哥倫布的大陸反轉一下）說”你都能吃掉？“
薩斯點點頭，在客人許可下，就像譚笑七吃20個大包子那樣，風卷殘雲。
後來雷博薩斯有了七把叉的美名。
譚笑七想不到，楊隊的童年和自己一樣。
三個人一邊吃涮肉片，一邊交流關於七把叉的知識，譚笑七有感於楊隊喚起了他童年的記憶，楊一寧趁熱打鐵，”譚笑七，你看我和吳德瑞為你做了這麼多，你能不能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能！”譚笑七頭也不抬，管她問什麼，他可沒有跳坑的習慣。
楊一寧摔門而去，譚笑七看看裝羊肉片的袋子，“我去，她最少吃二斤。”
吳德瑞麵無表情“她爸從北京托人給她帶回來的“，吳德瑞繼續說”這一袋十斤，她吃二斤，你吃四斤，我……“
譚笑七搶答”你吃六斤。“
吳德瑞走進他那間臥室，一摔門，裡邊傳來一聲”你洗碗刷鍋啊。“
”大哥，我這手這樣，你讓我刷碗，這是人乾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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