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楊一寧覺得,這個叫譚笑七的小個子生命力真是旺盛,淩晨送進醫院時還奄奄一息一副要嗝屁的的樣子,中午她和吳德瑞帶著盤盤罐罐到醫院送飯,走到病房外就聽見譚笑七在吹牛,說的是曾經盛傳一時的北京西單人肉包子事件,“動物的肉燉出來的油珠是圓的吧,可是人肉的你知道什麼形狀嗎,是半圓的,你要是吃下去會覺得格外的香,會上癮,所以他家賣人肉包子以後,吃過一次的以後就天天來,還有一天來吃八回的!”
小護士驚呼不已,連說太可怕了。
身為警察的楊一寧聽不下去了,胡說八道什麼呢,顯得你。她一把推開半掩的病房門,望著臉色由早上的蒼白已經變得紅潤的小個子,諷刺道“我不知道譚先生還會破案呢,怎麼我知道的不是這樣,你這是以訛傳訛,根本就沒有過賣人肉包子的。”
譚笑七尬笑“慚愧慚愧,就是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楊一寧橫了小個子一眼,她身後端著一大堆東西的吳德瑞堅持不住了,忙不迭地示意小護士幫忙,把食盒子一一打開,放在譚笑七周邊的床頭櫃,椅子,凳子上,瞬間香氣盈滿了病房,可是小護士卻不饞,譚笑七說的人肉包子讓她倒胃口了。
譚笑七驚喜連連的看著回鍋肉,清蒸魚,炒青菜,我去,這麼一大盒子米飯,這是要撐死我呀?
這小姑娘是信人啊!
“想笑就笑出聲吧。”冷冷的語調從小姑娘嘴裡發出來,彆有一番風味。
譚笑七大笑起來,瞬間截止,他臉疼啊。
吳德瑞上前,幫著譚笑七把勺子筷子骨碟等一一擺好,正兒八經地說“趕緊吃吧,不然涼了,你有傷,多吃點,多睡會兒,少吹牛,對傷口有好處。”
楊一寧從沒聽過自家司機一口氣說這麼多字,還和藹可親的,吳德瑞講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對包括楊爸在內的所有人都很淡然。楊隊奇怪小個子到底有什麼魔力?才第二麵,吳德瑞就被爭取過去了?還有,小護士盯著譚笑七的眼神,一副願意給他生猴子的樣子。
沒容楊一寧多想,譚笑七就已經開始風卷殘雲,看得楊一寧和吳德瑞跟早上一樣的目瞪口呆,誰能想到才幾個小時前,他剛吃了20個大包子。
不到10分鐘,譚笑七的光盤行動完美收官,楊一寧喃喃道“大哥,您是小時候沒吃過飽飯吧?”楊一寧讓家裡廚師做的量很大,不光炒菜,就說這八兩米飯,夠楊一寧吃三頓的,她還天天摔馮飆呢。
吳德瑞也很震驚,要知道小個子吃下去的這些東西,他一頓也能吃下去,前提是沒有那20個包子打底。
譚笑七不顧眾人崇拜的眼光,滿意的歎了口氣,毫無廉恥地伸手進病號服裡抓撓肚皮,對吳德瑞笑言“尿壺拿過來吧。”
吳德瑞再次震驚小個子的厚顏,這是把我當專業端尿壺的?
楊一寧揭開了心裡的困惑,那就是為什麼孫農那樣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姑娘,會千裡迢迢跑來海市,和這家夥先親後抱!
這譚笑七太無恥了!
楊隊不忍看自家司機幫譚笑七倒尿壺,她去院裡透氣,回來看到吳德瑞遞給小個子一大疊子錢,譚笑七居然不接“送我到家時再給吧,醫院裡頭不安全,小偷多!”
已經出離憤怒的楊隊瞪了譚笑七一眼,拉著吳德瑞往外走,後邊譚笑七一句話讓楊隊差點栽了一個跟頭。
“晚飯40個餃子啊,最好是韭菜豬肉餡的。”
楊一寧恨恨地一跺腳,回頭罵“怎麼不噎死你!”
譚笑七驚奇地說“咦,這話你早上說過了呀。”
楊一寧後來理解了孫農,也弄懂了自己,她知道要是男人象譚笑七這樣無恥,女人是扛不住的!
上午北京警方傳過來孫農和譚笑七的資料,提到譚笑七大三時曾牽涉進一宗謀殺案。
雖然那宗案子最後的結論是與譚笑七無關,但是楊一寧卻從中看到幾個細節很有疑點。這宗案子是市局刑偵總隊主辦的,所以楊隊還疑惑為什麼自己在分局資料室混日子時,沒見過這宗案卷。
受害者叫孫工,夜裡逃跑的那叫孫農,楊一寧再一翻資料,孫農有個弟弟叫孫兵。
這是一家子啊,工農兵湊齊了。案卷她還沒細看,就被家裡叫回去商量給譚笑七做飯了。
楊隊迫不及待回202研究案情,到底是情殺,仇殺,財殺?楊隊直覺,這案子跟譚笑七絕對脫不了乾係,可是如果這樣,孫農怎麼會和小個子這麼親近,這裡邊到底有什麼內情?
楊一寧對譚笑七越來越有興趣了。
幾年後海市一位不世出的聖人,也叫剩人,敦敦教誨楊隊“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產生興趣時,這個男人就危險了。”
楊隊崇拜地看著譚笑七“老公,我牆都不扶,就服你!”
譚笑七拍拍身邊熟睡的小小譚,“所以男孩子在外邊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二
楊一寧失望地發現,北京市局傳真過來的案卷資料幾乎都是簡介,沒有現場照片,勘察資料和詢問筆錄。她跑到師傅辦公室,按傳真紙下邊的電話號碼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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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聽見楊一寧自我介紹後非常激動,“你是楊一寧,你真的是楊一寧,就是那個會大背跨的楊一寧?”
楊一寧有點懵,我沒怎麼認識市局的人啊,“我是啊,請問您是?”
“哦,你不認識我,但是我知道你,我們處裡好多人都想見見你,你怎麼跑海市去了?”電話那邊的小夥子帶點遺憾。
楊一寧還是有點懵“請問您是市局什麼處,我是照著傳真紙上的號碼打過去的?”
對方恍然,“我們是總隊政治處,上午重案隊傳真機壞了,過來借我們的機器傳給你的。”
楊一寧覺得有些麻煩,“請問您貴姓,我是看傳真的材料比較簡略,希望能看到一個案子的全部材料。”
“我姓田,你要哪個案子,我幫你找。”
楊一寧把案卷號告訴對方,小田記下後再問了孫農的號碼。
譚笑七的晚飯,40個韭菜豬肉餃子,對於譚笑七的飯量,吳德瑞已經見怪不怪,哪有1米6的的飯量超過1米9的,吳德瑞覺得自己要是照著小個子這樣吃,晚飯肯定吃不下去40個餃子。
譚笑七吃完餃子就鬨著要出院,吳德瑞沒辦法隻好聯係楊一寧,楊一寧就匆匆趕到高乾病房。楊一寧用參半的眼神看著譚笑七,就是我既感覺你是凶手,但是我又沒法證明的那種。
馬維民教誨過楊一寧,破案可以有直覺,但不能憑感覺!
北京市局傳過來的案卷裡總結說,譚笑七因為涉案進看守所37天,然後釋放。
受害者孫工的遺體是家屬報案失蹤40天後在崇文區龍潭湖中湖西南方向的一個叫“冰窖”的地方發現的,這個冰窖是真冰窖,大清朝用來儲存冰塊以供夏季使用的建築,已廢棄,一直保持著原貌。
冰窖入口在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大門朝北,有個通風口,進門後斜坡朝下,儲冰區高6米,裡邊有很多木板,葦席,稻草,以及棉被。屬於半地下的恭儉冰窖,要不是後來此地修建北京遊樂園,把這個冰窖改建成餐廳,應該很吸引顧客。
孫工的遺體在儲冰區最裡邊,被一堆稻草和破棉被掩蓋。要不是龍潭湖和北京遊樂園的開發方區政府和熊穀組)達成協議,先拆除地麵一切非經營性建築,孫工的遺體可能會更晚被發現。
警方趕到時,冰窖已經被挖得失去了勘察意義。
看到這裡,有關現場的介紹內容戛然而止。楊一寧開車趕往醫院,她最想做的就是揪住那個討厭的譚笑七的脖子,逼問他“是不是你乾的,說,是不是你乾的,你說,到底是不是你殺了孫工?”
到了病房,楊一寧收拾起情緒,和顏悅色地對譚笑七說“還是多住兩天吧,恢複得好一點再出院,你不要擔心醫藥費,我們警隊負責。”
譚笑七語重心長地對楊隊說“我沒事了,住在這裡不習慣,要是回去住,可能好得更快些。”譚笑七惦記孫農,怕她夜裡來找自己撲空,在七哥心裡,最看不得孫農失望。
楊一寧一想也好,孫農在逃,不放譚笑七回華僑新村,孫農就不會露麵,警隊就不可能挽回名譽。
下午楊一寧和師父討論了半天,楊一寧堅持派3個警員,輪班以照顧譚笑七為名,住進華僑新村,反正他空著一個房間,譚笑七也需要人去照顧。那破屋子什麼都沒有,要是幫他買點什麼,他該不會廢話了。
馬維民勉強同意楊一寧打進敵人內部,堅持最多兩個人輪班,不能影響譚笑七的日常生活,就是說不能被譚笑七投訴。
楊一寧嘬開了牙花子。
楊隊看譚笑七油鹽不進,求援的目光投向吳德瑞,大個子一激靈,以前楊一寧用這種目光凝視自己時,準沒好事。
帕傑羅停在烤乳豬店門前,下車後1米9對著乳豬店過來的夥計吼“馬上走”,夥計不敢多說什麼。
楊一寧就不明白了,家徒四壁的,你著急回來個啥?
楊隊打算派吳德瑞住幾天,每天飯點回楊家取餐,楊隊估計孫農後半夜最可能出現,她叮囑吳德瑞白天多睡,夜裡儘量醒著,看見女的就抓。
三
譚笑七的租屋沒電視沒冰箱沒洗衣機,要不是那輛川崎,說是貧民窟一點也不過分。
楊一寧對譚笑七的懷疑度下降了幾分,孫農的罪名是占用巨額資金,譚笑七窮成這樣,不應該啊。
在吳德瑞眼裡,小個子很有趣,他喜歡。楊一寧就不記得有誰能讓吳德瑞喜歡的。
吳德瑞又把2萬5遞給小個子,譚笑七有點臉紅,但是他缺錢,本想說“算我借的“,那倆人都走出院子了,他也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