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送我一下嗎?”楊一寧對著譚笑七說,有點意外的小個子看了一眼大個子,點點頭。
巷子口的烤乳豬店人流如織,大多是過來打包帶回家的食客,十足的煙火氣讓譚笑七暫時忘了身邊的姑娘,他想起孫農,不知道那丫頭這會在哪裡。
人聲嘈雜中,楊一寧突然發問,“你在想什麼?”她對譚笑七有點不滿,你就不能說點什麼?
“想你呢”,譚笑七的話一下子就把楊一寧給噎住了,
“我在想如果你確定我是殺人犯,會不會跟上次一樣,先給我一個大背跨,然後再來個背銬?”
“放心吧,這次我會很溫柔的!”楊一寧下意識的回答,然後被自己驚呆住,我這是怎麼了,就這麼希望他是殺人犯?
譚笑七並不意外,他甚至有些欣賞這姑娘的執著,當然了,他毫不懷疑一旦楊隊手裡有證據,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抓進死牢。
“要是你發現我不是,怎麼辦?”
“我回來給你當女朋友!”楊一寧說完就一跳一跳地像隻水鳥那樣跑向停在前邊不遠的車子,開門,打火,走人,和她摔譚笑七一樣的利落,
依偎在父親懷裡的楊一寧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情景,依然臉發燙。她不知道被丟下的譚笑七是個什麼表情,她也沒有想過要是譚笑七拒絕她該怎麼辦。
楊爸一心趕緊收拾桌上的材料,其實他想不到就算楊一寧看到了,隻怕是高興能大過驚奇。他很想和父親說說小個子,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怎麼回來了,也不打個招呼!”
“我聽說那育可能要醒了。”不知道怎麼回答父親的楊一寧,隻能以小那為借口。
“那可太好了!”楊爸很激動,這些年他一直關注著那育的情況,隻要在北京,他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去醫院一次,他這次回北京事情多,準備完事再去的。
“爸,我是請假回來破案的,您能幫我嗎?”
“哦,哪個案子?”楊爸很不在意地問,雖然以前在市局時,楊爸主管後勤,但是剛做警察時,楊爸可是當當響的刑警,大案小案破過無數、
“您知道孫工被殺案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發案的?”
楊一寧見楊爸不知道,悄悄鬆了口氣,她隻想老爸幫忙,卻不想讓老爸參與。自從對譚笑七表白後,從昨晚到回北京的飛機上,楊一寧同誌一遍遍地問自己,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自己能親手把他送進去嗎?
“五年前吧,受害人叫孫工,在龍潭湖一個叫冰窖的地方“,其實對比起來,這個案子並不引人注目,遺體在冰窖裡被發現,身上沒有被虐待的痕跡,死亡原因是被類似繩子的凶器勒頸窒息,身上發現被害者本人駕照,還有一張百元外彙券,印著萬裡長城那麵手寫譚笑七的名字。
“我不知道這個案子,你手裡有案卷嗎。為什麼你跑回來調查這個案子?”楊爸問得很專業。
楊一寧懂紀律,她也不會把從北京寄過去海市的案卷再帶回北京,我們楊隊不傻。
“案卷我放在海市,這個案子的嫌疑人和我剛經手的一個在逃案有關。”楊一寧忽然想起父親的身體,她非常愧疚,老爸對自己那是全心全意,自己見老爸的第一句話卻不是問候他的身體,“爸,你身體怎樣了,我聽說前幾天不舒服?”
即使這問候晚了點,楊爸還是非常開心“我就是腰不舒服,沒事。”
楊一寧知道老爸年輕時,破一樁肉聯廠殺人案時,在冷庫蹲守嫌疑人的時間過長,把腰凍著了,後來轉去後勤也是拜這個腰傷所賜,但楊媽很高興,自己男人再不必在刀尖上冒險。很多年來,不管天氣是冷是熱,隻要稍有變化,楊爸的腰就疼的不行。
“爸,我去洗澡,咱們吃過午飯去看那育。”回家的楊一寧還是很高興的,自從去了海市分局,三個多月來這是她頭一次回到北京的家。
楊一寧的母親總是悄無聲息地陪在女兒身邊,當然象出差這種事,楊媽不會跟著閨女。接受以前的教訓,楊媽不會介入女兒生活中的任何環節,每天能看見孩子,看著她起床,吃飯,下班,睡覺,楊媽就無比地滿足了。
當初楊媽生楊一寧時,經曆了九死一生,三天三夜後,主治醫生才鬆開一直擰成一團的眉頭。楊爸看著幾天裡在生死線上幾度徘徊的妻子,做了兩個決定,一個是等妻子身體好一點,自己就去結紮,二是給孩子起名叫楊一寧,意思是有一個就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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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決定除了楊媽外,沒有彆人知道,楊一寧曾經問過爸媽,為什麼不再給人家添個弟弟或妹妹,楊爸的借口就是你媽身體不好,楊媽的回答是我們有你一個就夠了。
楊一寧的父母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會接二連三的受到傷害。仔細看過譚笑七資料的楊爸決定,正好妻子不在,他可以好好地跟女兒談談譚笑七,他不會勉強孩子,但是必須保護好孩子,即使楊一寧已經是個副隊長,在他眼裡依然是個小孩子。
在昨晚楊一寧說出那句話前,楊隊一直下意識地不看材料裡涉及孫農的那部分,她有點怕那些資料顯示出譚笑七和孫農是青梅竹馬,就等著長大湊成一對。在孫工案卷裡,有關孫農的筆錄裡,楊一寧沒有看出孫農有這個意思,根據資料顯示,孫工出事前,孫農正在廣西參加大學的外地專業培訓,對於學習銀行的大一學生怎麼會去那麼遠的地方做培訓,楊一寧沒有多想,哪個大學裡沒有幾個愛發神經的教授呢。
從資料記錄看,孫工案發後第二天,譚笑七就被叫到市局刑警總隊接受問訊,37天後才得以出來。譚笑七進去的第四天,得知消息的孫農請假風塵仆仆地從柳州趕回北京,除了接受警方的問詢,就是忙於尋找蛛絲馬跡,以證明譚笑七不是凶手。
對於孫工在鈔票上寫下譚笑七三個字,可以說到現在警方也沒能找出原因,所以譚笑七也不能算冤,畢竟是殺人案,畢竟隻有關於您,一位小個子的線索。
四
其實在飛機上,楊一寧忽然想起,既然譚笑七在看守所裡住了37天,那他不可能天天的在獄室裡一言不發,他總會和同號的其他犯人有所交流,楊一寧決定這次回北京,除了去冰窖等原址去看看,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尋訪當時所有與譚笑七一個監室呆過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少。
探訪譚笑七當時的獄友這件事,一定要楊爸幫忙才行,雖然譚笑七隻進去了37天,但是鐵打的監室,流水的犯人,一個監室理論上關12個人,楊一寧知道,治安不好的時候,監室一家夥關進去30個人也是偶然有的。
探訪譚笑七的獄友,就需要查當時該監室的流水賬,在商業課上,這叫二級賬。一個監室一天進出幾個人都是正常,隻有楊爸的麵子才能讓楊一寧查個底兒掉。
查幾年前的這類二級賬,就需要去監獄管理局資料室,恰好楊爸的一個關係在這個資料室做頭頭。第二天上午,拎著兩瓶台子和兩條華子的楊一寧跟在老爸後邊,驅車前往管理局,順利地拿到了一份135人的名單。
一看到135,楊一寧有點咋舌,楊爸渾不在意地說“這算什麼,嚴打的時候我見過三天就有50個人的進出呢。”
楊一寧的打算是,先查現在已經自由的那些人,最後再查正在服刑的。按照出場順序,她應該從譚笑七進去的第一天監室裡的同伴開始查起,第一個名字和她是本家,楊黑虎。戶籍顯示,這人身高和吳德瑞一樣,在窯窪湖橋附近開汽車修理廠。
麵對楊一寧,身高與吳德瑞相仿的楊黑虎,體重卻有吳德瑞的倆,至少三百斤。他非常溫順地給楊一寧鞠了一個躬,在楊一寧示意他坐下後,斜斜地坐在椅子一角,如果不是那身油汙的工作服,他這禮儀可以出席外交場合什麼的了。
楊一寧簡單問了他幾句,主要是打消他的緊張情緒,楊一寧知道很多進去被回爐的人,出來以後十分懼怕警察的上門,深怕自己再回到那個噩夢一般的地方。
楊一寧見楊黑虎平靜了一些後,非常和藹地說“你不用怕,我是來問一下和你以前曾經在看守所一個號裡的人的情況的,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塊大膘肥的楊黑虎非常謙恭,“政府,您問什麼我就說什麼,絕對不會隱瞞。”
“你還記得以前有一個個子不高的叫譚笑七的人嗎?六年前的事!”楊一寧故意不說具體時日,這是一種馬隊交給她的審訊方法,目的是讓對方自己想,這種不強加的方法,有助於回憶的完整性。
楊黑虎茫然地眨著眼睛“譚笑七,譚笑七,沒印象啊。”微表情觀察,楊一寧確信他此時沒想起來。
“個子不高,大概1米58,是秋天進去的,你彆急啊慢慢想,卷發,臉有點橢圓,牙齒很白,那時是個大學生!”
“你,您是說七爺?”楊黑虎邊驚呼邊猛地站起來,又咕咚一下倒了下去,眼睛一翻,昏了!
楊一寧和同來警員麵麵相覷,什麼情況?七爺是誰,譚笑七?怎麼這個大個子一聽七爺,就直接暈了過去?
楊一寧心裡有了個強烈的念頭,七爺就是譚笑七,這個大胖子一聽他名字都能嚇昏過去,多少年了,譚笑七還有這麼大的威懾力,會不會真的他就是殺孫工凶手?
不世出的聖人雲,不可說,不可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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