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逸很清楚,北京市局肯定會試圖和譚笑七聯係上,即使他不回北京,警方也要過電話線向他做一些問詢,這是一個必要的程序,楊舒逸知道譚笑七那家夥這幾天肯定不接電話,都是讓那個虞大俠幫他打前陣,所以北京市局刑偵總隊7支隊的電話最後還是會打給自己。
其實7支隊的不負責聯係譚笑七,是崇分局刑偵支隊的那位主審警員想找到譚笑七這個可憐孩子。
對於譚笑七的家世,楊舒逸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講真,他有點佩服譚笑七從很小的時候就自強自立,不僅養活了自己,還外帶著孫農和孫兵。所以如果楊一寧覺得她和譚笑七之間最大的障礙是孫農,那麼楊舒逸會覺得無解,那才是從小到大形成的深厚感情。
但是楊舒逸對譚笑七的行為還是有一些疑惑的,根據人類一般行為規範,如果一對男女從小到大都在一起生活,他們應該不會發生親密關係,雖然楊舒逸屬於上一代人,但是他也曾經飽讀詩書,從心理來說,他知道有一種叫做“韋斯特馬克效應”的心理現象。
韋斯特馬克是一位芬蘭後來加入英國國籍)社會學家,人類學家和哲學家。生於1862年,卒於1939年,他是二十世紀在婚姻,道德,和人類行為研究領域極具影響力的學者,最著名的貢獻的就是提出了與當時主流觀點相悖的“韋斯特馬克效應”假說。
該假說認為,在同一家庭中從小一起長大的個體兄弟姐妹“之間,會對彼此產生一種先天的,心理上的性厭惡感。
其實這一假說是為了解釋人類社會中普遍存在的亂倫禁忌的起源,當時的主流觀點以弗洛伊德為代表)認為,亂倫是人類深層的欲望,因此需要強大的社會禁忌和法律進行壓製,而韋斯特馬克的觀點恰恰相反,他認為亂倫禁忌並非是為了壓製欲望,而是這種天然厭惡感在文化上的體現和規範化。
韋斯特馬克認為,這種厭惡感是在早期也就是六歲前共同親密生活的過程中形成的,這是一種進化而來的適應機製,旨在防止近親繁殖帶來的後代健康風險。
韋斯特馬克研究了”童養媳“現象,就是有些社會中讓未來的夫妻在童年時期一起生活,韋斯特馬克發現,這種婚姻的生育率通常很低,夫妻感情一般很差,離婚率很高。這就支持了”早期共同生活導致性吸引力下降”的論點。
韋斯特馬克在他的巨著【人類婚姻史】中堅定地認為,核心家庭和一夫一妻製婚姻在人類社會中具有古老的曆史,而亂倫是屬於生物本能,不是社會發明。
所以楊舒逸不明白的,譚笑七和孫農,許林澤,還有堂姐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算不是同一家庭裡的兄弟姐妹,怎麼他最早的三個女人會是孫農,許林澤和堂姐?
孫農已經生育,許林澤生產在即,接著就是堂姐。楊舒逸認為譚笑七現象嚴重違背了韋斯特馬克效應,這令楊舒逸迷惑不解。
正在22號大樓對著出納交來的進賬單的譚笑七,和楊舒逸同樣的迷惑不解。這個錢景堯又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了?嗯,肯定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於是譚笑七告訴虞大俠給北京鄔總打電話,詢問所有人是否無恙,尤其是李瑞華和虞和弦,他覺得錢景堯的手應該暫時伸不到梅裡達和布宜諾斯艾利斯。
接著譚笑七真的大惑不解了,所有人都平安無事,那錢景堯那個老家夥是失心瘋了,100個可不是小數目,譚笑七覺得不算新能源的股票,如果智恒通開足了馬力,三年都未必能賺到100個純利潤,加上之前錢老已經打進來67個,這不能不讓譚笑七產生一種不大妙的危機感,對嘛,無事獻殷勤啊。
於是譚笑七很想給錢景堯打個電話一探究竟,但是他想起來自己沒有錢老的號碼,於是譚笑七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加疑神疑鬼的思維周章。
要是錢景堯知道他的錢對譚笑七產生的時這種效果,一定會狂笑不已,然後後悔一下子給小個子打了這麼,如果他一天給譚笑七打一個億,那麼100天後,譚笑七肯定會被送進海市的精神病院。
好在我們都不具備先知先覺的能力,而後知後覺者就跟事後諸葛亮一樣,空談而已,還非常討厭。
錢老沒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對譚笑七這小子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裡親近,那是在海南島的少年訓練營裡產生的,說實話那期訓練營裡,錢景堯隻看好譚笑七這一個孩子,不光是因為譚笑七拿到了最後的冠軍,譚二叔知道錢景堯是個小人就是從這時起的,錢景堯把冠軍獎勵換成了一盤白切雞要看譚笑七和二叔的笑話,結果譚笑七很莊重的接過白切雞,夾起一塊蘸蘸調料,送到二叔嘴裡。
那時的錢景堯就知道,譚笑七這小子未來不可限量。錢老一直關注譚笑七的成長過程中,和楊舒逸一樣,博聞強記的錢景堯也讀過韋斯特馬克的巨著,但是他對譚笑七和三位童年女伴後來的關係持充分的理解態度。為什麼?因為譚笑七沒有享受過正常的家庭氛圍,從錢景堯對譚笑七的調查來看,他那次因為偷雞被毆打住院一個月後,性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簡單來說就是對父母不再依賴。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崇文分局那位主審警員詢問過譚爸後就是譚媽,這時的參審警員對譚媽已經產生了不應該有的先入為主的心態,主審警員決定不按照時間順序去詢問這位看起來十分蒼老的婦人,她一進審訊室就喋喋不休地告訴警員們,她兒子絕對不會主動去殺醫生的,一定是醫生的言語不慎惹怒了譚笑九,才導致這一場悲劇的發生,她請求警員想辦法幫她兒子得到一些止痛藥,她兒子入監已經超過48小時,應該疼得死去活來了。
主審警員拿出幾張複印紙,那是譚笑七上班幾年來的工資條複印件,以及每次譚媽代領譚笑七工資時的簽字和說明。可以看到在不到四年裡,譚媽一共代替譚笑七領取了總計超過六千元的工資,還有譚笑七簽字的繳納3萬5購房款的繳費清單,以及譚家兩個房本上戶主分彆是譚笑九和譚爸的複印件。
譚媽疑惑地看著這幾張紙,不明白警員這事要乾什麼,撇去撒潑耍賴的勁頭,譚媽畢竟是五十年代的本科生,有著能夠精密計算的頭腦以及相當的見識。
“警官,你拿這些給我看是什麼意思,這是我們家的隱私!”
“譚笑九沒殺人之前,這確實是你們譚家的隱私,但是他現在殺人了,我們就有權調查這些,找到譚笑九真正的殺人目的。”主審警員胸有成竹,“這位女士,您不覺得今天的悲劇和您的一係列作為有關係嗎。如果您不偏心對待兩個兒子,如果您家庭和睦,如果譚笑七能象親哥哥那樣安慰開導譚笑九並且一力承擔譚笑九的治療過程,譚笑九會殺人嗎,您能像現在這樣心力交瘁嗎?”
一番話如同重錘敲打在譚媽心上,其實在小九患病後,她不止一次地思忖過這個問題,家庭的這個現狀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已經記不清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疏遠小七的,那是她第一個兒子,在他身上曾經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譚媽覺得自己隻能擔負次要責任,是那個孩子主動遠離自己的。
“警官,您知道嗎,譚笑七不像彆的孩子那樣對父母很依賴,我承認小九從醫院回家那天他父親確實打他打得狠了點,但是他出院後就開始疏遠我們,父母都是為他好他不知道嗎,再怎麼也不該去偷雞,他父親打他沒錯!”譚媽振振有詞。
主審警員再次無語了,他都懶得說那時的譚笑七才五歲,而且獨自在家餓了五天,彆說餓的偷雞了,就是殺人也不為過。
“我就想知道,您一個當媽的,如果想讓譚笑七繳納全部房款又不想給他掛名,直接說怎麼了,為什麼要騙兒子?這總不能算他故意疏遠你們吧,何況你拿走了他的工資,他又不在家裡住,這比讓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家裡餓五天更狠,您說呢?”警員玩味地看著譚媽。
“警官,您不知道,譚笑七那小子一肚子壞心眼,他能在體育基地食堂掙錢,不光給自己掙飯吃,還帶著孫農那個小丫頭片子,他這是向著外人啊,怎麼不帶著他親弟弟去食堂吃飯,您知道那時基地食堂的夥食可比家裡好很多,他不光應該帶弟弟去食堂吃飯,還應該帶著他爸爸媽媽一塊去!還有他賺的錢,一分錢都沒交給過家裡譚媽想起那時她天天翻小七的口袋,生生找不到一分錢。
警員終於給氣笑了,”老太太,您是當爹媽的,那時譚笑七才7歲,怎麼著您這是指望他養家?”
一群警員轟的大笑起來,戲謔地看著譚媽,很多時候事後諸葛亮也是諸葛亮,他們都看到了父母偏心帶來的後果,這使得他們以後做父母時,自己的孩子能在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裡成長。
喜歡半邊臉請大家收藏:()半邊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