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上的血漬被指尖迅速抹進袖中玉符,那符文邊緣的逆旋紋路微微一震,仿佛吞下了滾燙的活物。路明瞳孔未動,目光仍鎖在祭壇中央那道衝天而起的金光上,掌心卻已悄然完成封印——血氣入符,神識屏障成。他沒有再試圖拔劍,那一瞬的規則碾壓仍殘留在骨髓深處,如同烙鐵穿髓,提醒著他強攻無異於自毀。
他喉間微動,聲音壓得極低,僅夠身旁兩人聽見:“傳令各部,劍修列‘虛勢陣’,妖族藏鋒於後,巫族血咒改寫為‘滯靈’。”
狼王鼻翼一抽,眼中掠過驚疑,卻未出聲。巫族首領指尖微顫,隨即會意,悄然將血咒符文從“破魂”轉為“凝滯”。兩人迅速傳令,各部悄然調整站位,劍氣不再外放,而是交錯成網,虛懸於半空;妖族隱入沙影,氣息收斂如枯石;巫族血光低垂,如蛛絲般纏繞陣基。
金光柱中,本尊的軀體正一寸寸崩解,黑霧與金絲交織,如潮水般湧入白袍人掌心。他的麵容在光中模糊,聲音卻穿透層層威壓,低沉而清晰:“若你們現在動手,他必反噬……但若放任,他取力之後,第一個殺的便是你們。”
人族劍修中有人腳步微移,目光動搖。一人低語:“若那白袍人真為始炁之主,我們阻他,豈非逆天而行?”另一人接道:“可若他本就是邪源,我們豈非成了助紂為虐的刀?”
議論聲如細沙流動,未被喝止。路明立於原地,眉目不動,仿佛未聞。然而就在眾人目光被祭壇吸引之際,他身形微側,借殘碑陰影掩住動作,右手一翻,一枚刻有逆旋紋的青銅碎片自袖中滑出,無聲嵌入地縫。碎片觸地刹那,紋路微閃,隨即隱沒,如同從未存在。
白袍人掌心金光暴漲,整片祭壇的符文漣漪層層推進,仿佛要將天地規則儘數納入掌控。可就在這威勢巔峰,他眼角微不可察地一跳。那枚懸浮於祭壇核心的符印,軌跡竟有刹那偏移,仿佛被無形之力輕輕撥動。
他未動聲色,金光依舊奔湧,可掌心的節奏,已悄然放緩一瞬。
祭壇中央,本尊的殘軀忽地一震。他雖被鎖鏈貫穿,意識卻未全失。眼見聯軍陣型未亂,反而愈發沉穩,他嘴角緩緩揚起,露出一絲冷笑:“你們真信他是‘守墓人’?三千年,他可曾現身一次?他等的不是封印鬆動——是他親手種下的‘寄生符’成熟!”
此言一出,聯軍中再起波瀾。一名巫族長老低喝:“寄生符?那是什麼?”本尊卻不答,隻將目光投向白袍人,聲音沙啞:“你可敢說,那符紋不在你魂中?不在你血裡?你不是來取力——你是來奪體!”
白袍人終於睜眼。
金光柱微微一滯,他緩緩轉頭,目光掃過本尊,又落向路明。那雙符文之瞳中,星軌依舊運轉,可細看之下,軌跡已非全然規律。有一道符線,微微扭曲,如同被外力強行嵌入。
“你倒知道不少。”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多了幾分冷意,“可惜,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長久。”
本尊大笑,笑聲嘶啞如裂帛:“我本就是死人,何懼再死一次?可你呢?你若真能取回本源,何必等三千年?何必借我們之手破陣?你不敢硬取,因為你一動,那符就會反噬你魂!你早已不是完整的始炁之主——你隻是個殘魂,寄生在彆人的軀殼裡,等著吞食我的命!”
白袍人指尖微動,金光驟然收緊,本尊的身軀猛地一顫,黑霧翻湧,似要潰散。可就在這一刻,路明忽然開口。
“若我助你取力,你能否保證——不改洪荒命數?”
聲音不高,卻如刀切入靜。
白袍人動作一頓,金光柱的節奏再次出現一絲紊亂。他緩緩轉頭,目光落在路明臉上,那雙符文之瞳第一次真正聚焦於一人。
“你問這個?”他聲音微沉。
“始炁能重塑法則。”路明緩緩鬆開劍柄,雙手垂落,姿態放鬆,仿佛已生退意,“若你重定秩序,今日之盟約,明日便可作廢。我不求分力,隻求一個承諾——洪荒命數,由天不由你。”
白袍人沉默片刻,指尖輕輕一顫。那一瞬,祭壇邊緣的符文漣漪出現了一絲錯位,仿佛某種內在的平衡被觸動。他未立即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手,掌心金光微斂,似在權衡。
“你倒是看得遠。”他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少了一分先前的絕對掌控,“可命數本就是強者所書。我若得力,自然不會濫改天地規則。但若有人阻我,那便是命數該絕。”
路明微微頷首,似在思索。他沒有再追問,而是緩緩後退半步,姿態謙卑,卻未下令撤陣。劍修依舊列陣,妖族隱伏,巫族血咒低垂,整個聯軍如一張拉滿未發的弓,靜而不散。
白袍人目光掃過全場,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他本以為聯軍會因本尊之言內亂,或因利誘動搖,可眼前之局,反而比先前更穩。他指尖微動,金光柱再度推進,可速度已不如先前迅猛。
他開始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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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路明是否早已看穿一切。
懷疑這場對峙,是否從一開始就不在他掌控之中。
祭壇深處,本尊的殘軀仍在崩解,可他的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他故意暴露與白袍人精神共鳴的破綻,為的正是讓路明察覺兩者之間的聯係。他不需要立刻脫困,他隻需要——讓這三方之勢,陷入僵持。
隻要僵持,他就有機會。
隻要有人動心,他就有路。
他低聲呢喃,僅自己可聞:“我不是容器……我是鑰匙。你等的不是封印鬆動,是你種下的‘寄生符’成熟。而我,才是那符的真正祭品。”
白袍人忽然抬手,金光柱猛然收縮,本尊的軀體劇烈震顫,黑霧幾乎被儘數抽離。可就在這一刻,路明袖中玉符微微一熱,那逆旋紋路再次跳動,如同心跳。
他不動聲色,目光依舊落在白袍人身上,可左手已悄然移向腰間,指尖觸到一枚冰冷的青銅碎片。
碎片上,逆旋紋清晰可見。
白袍人緩緩收手,金光柱未滅,卻不再擴張。他盯著路明,聲音低沉:“你不怕我取力之後,第一個殺你?”
“怕。”路明答得乾脆,“可我也知道,你現在殺我,隻會讓聯軍死戰,讓你取力受阻。你不會冒這個險。”
白袍人輕笑一聲,眼中竟有一絲讚許:“你很聰明。可聰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那也得等你真正取到力。”路明淡淡道,“而現在,你還在等——等那‘寄生符’徹底成熟,等本尊徹底化為養料,等你的殘魂與始炁完全融合。你不敢快,因為你怕反噬。”
白袍人瞳孔微縮。
那一瞬,他掌心的金光,出現了近乎不可察的波動。
路明沒有再說話,隻是緩緩抬手,做了一個極細微的手勢——三指輕扣,掌心向下,如按虛空。
聯軍陣型,悄然再變。
劍修陣列微微後撤,卻未散開;妖族氣息更加隱匿;巫族血咒悄然流轉,符文由“滯靈”轉為“鎖脈”,無聲無息,如蛛網收絲。
白袍人察覺異樣,金光柱猛然一震,可就在此時,祭壇地縫中,那枚青銅碎片的逆旋紋,微微一閃。
如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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