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玉簪裂紋滑落,在石碑表麵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那滴血尚未完全滲入碑麵,便與滲出的銀黑液體相觸,發出極輕微的一聲“嗡”響。女修指尖一顫,玉簪微光驟然亮起,旋即收斂,如同呼吸。
岩壁上的殘符開始流轉。原本斷裂的紋路像是被無形之手重新勾連,一道道暗金光澤自石縫中遊走,沿著螺旋通道向深處延伸。符紋師靠在石碑旁,殘魂尚未歸穩,卻已感知到地脈頻率的變化——不再是鐘鳴般的沉悶震動,而是某種有規律的脈動,與玉簪血光的節奏隱隱同步。
“不是幻覺。”他低聲道,指尖撫過岩壁,感受到符紋流轉時散發出的微弱熱意,“殘符在動,方向未變。”
妖族強者拄著骨刃站起,左臂白骨上斑駁的暗紅已蔓延至肩胛。他盯著通道深處,瞳孔收縮。那裡沒有霧氣,也沒有噴口,但空氣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視線所及之處,光影微微蕩漾,如同水波折射。
他抬起骨刃,割開掌心,將血抹在刃尖。血珠未落,竟在刃口凝成一線,緩緩懸起,指向通道內部。
“靈力被牽引。”他說,“不是陷阱,是……召喚。”
女修未答。她將玉簪重新插入腰帶,裂紋中的血光仍在閃爍。掌心傷口未愈,血不斷滲出,滴在石麵,每一滴都與碑麵滲出的銀黑液輕微共振。她抬頭看去,螺旋通道兩側的岩壁上,殘符排列愈發密集,紋路逐漸收束,形成一道完整的螺旋軌跡,直指儘頭。
腳步落下時,地麵傳來低頻震顫。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種巨大生物的脈搏上。
通道內光線昏暗,卻有微光自岩壁符紋中透出,忽明忽暗,如同呼吸。女修忽然停步,耳中傳來一聲低語,極輕,卻清晰得如同貼耳呢喃:“血啟門,魂為引。”
她猛地轉頭,身後二人並無異狀。符紋師閉目調息,妖族強者正以骨刃支撐身體,目光緊鎖前方。
那聲音再未響起。
但她掌心的血珠忽然加快滲出,玉簪裂紋中的微光隨之暴漲。一瞬間,光影扭曲,通道深處浮現出一道虛影——斷裂岩層之上,一座傾斜祭壇靜靜矗立,其上似有一人背對而立,輪廓模糊,卻與石碑投影中的景象完全一致。
虛影一閃即逝。
“我看到了。”女修低聲說,“祭壇。”
符紋師睜開眼,神色凝重:“你也看見了?”
“不是幻覺。”妖族強者接口,“我刀上的血,剛才停在半空。”
三人沉默。傷勢未愈,靈力枯竭,但他們已無法回頭。石碑裂口仍在滲出銀黑液,滴落聲與地脈脈動完全重合。那不是警告,是回應。
通道儘頭近在咫尺。
主戰場,岩台中央。
路明盤坐於陣眼之上,右掌貼地,銀黑液自掌心刻痕中緩緩滲出,順著地脈裂痕流入封印核心。鎖陣靈頻仍在波動,儀式餘波未平,他的神識始終緊鎖封印根基,不敢有絲毫鬆懈。
忽然,懷中古籍殘頁無風自動。
他眸光一凝,未動分毫,лnь神識微分一線,探向懷中。那頁殘卷封底的螺旋殘符,正滲出一絲血線,與掌心血痕同頻跳動。血絲蜿蜒爬過紙麵,觸及殘符紋路時,整頁古籍驟然震顫。
與此同時,他袖中那枚漆黑符咒邊緣的螺旋紋路,也微微發燙。
路明閉目,神識順血脈追溯而去。血與符的共振形成一道隱秘通路,直指斷裂帶深處。識海之中,景象驟現——螺旋岩道,流轉殘符,石碑裂口滲液,玉簪血光閃爍。
他看到了那座祭壇。
斷裂岩層,傾斜結構,深裂口位於正中。與他曾在古籍中窺見的影像,分毫不差。
“他們到了。”他低聲說。
話音未落,右掌下地脈裂痕突然劇烈抽搐,銀黑液回流速度加快,掌心刻痕中暗紋由藍轉赤,如火焰燃燒。他指尖微顫,卻未收回手掌,反而將更多靈力壓入封印。
就在此刻,古籍殘頁上的血絲突然斷裂,化作點點光塵,懸浮於識海之中。每一粒光塵,都映出一道殘符紋路,與螺旋通道岩壁上的圖案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