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貼著岩麵流動,灰白如脈,無聲無息地纏繞塔基裂痕。路明一步踏出,足尖輕點窄縫邊緣,身形沒入幽深岩隙。他未回頭,身後四人靜立原地,依令封識斂息,如同四座凝固的石像。
窄縫內壁陡然收束,石紋扭曲成螺旋狀,仿佛整座山體在此處被無形之力擰轉。空氣沉重,每吸一口氣都似在對抗某種內壓。他舌尖微破,血珠隱於唇內,呼吸徹底閉絕。靈力沉入經脈底層,僅以空冥匣在胸前的震顫為引,感知空間扭曲的節奏。
三步進,一步退。
他以逆步法前行,腳掌落點精準避開岩壁上若隱若現的微光刻痕。那些紋路並非靜止,隨他靠近而微微起伏,如同沉睡的神經末梢。空冥匣震顫頻率漸高,封印紋邊緣泛起幽藍微光,與岩壁符文形成低頻共振。他借這共振反推空間拉扯的方向,調整步伐角度,逐步深入。
三十丈後,窄縫豁然展開。
內壁布滿符文,層層疊疊呈螺旋排列,自地底升騰而上,最終沒入頭頂不可見的高處。符文無固定形態,隨視線移動而流轉,初看如水波蕩漾,細察則似有無數細小符點在重組排列。他凝神注視片刻,神識便覺滯澀,仿佛陷入泥沼。
他抬手,指尖劃破指腹,精血滲出。
血珠未落,先以空冥匣承接。匣體微震,封印紋發燙,血珠懸於匣麵,未被吸收,卻與符紋產生共鳴。他將血珠輕點符文起點。
刹那間,符文序列凝固。
螺旋結構穩定下來,顯現出一組完整符律——六道主弧線環繞中心點,末端不閉合,而是以微小角度偏移,形成“啟”勢。空冥匣劇烈震顫,封印紋裂開一絲極細的縫隙,幽光自內透出。他立即將匣體反扣於胸口,以掌心壓住,阻斷共鳴外泄。
符律非陣,非鎖,亦非禁。
乃“契”。
一段需以特定靈力頻率激活的心印符序。唯有靈頻與結界源力同調者,方可引動開啟之機。密鑰不在外物,而在“契合”本身。
他閉目,以神識追溯方才共鳴的波動。符律起點位於地底深處,頻率穩定,節奏與空冥匣初始震顫完全一致。此匣非尋常封印之器,竟是與結界同源之物。它不單是鑰匙的感應器,更是鑰匙的一部分。
他再次以精血觸碰符文,但這一次,不再追求穩定符律,而是主動釋放一絲心神波動,試探符文反應。
血絲滲入刻痕,瞬間被牽引向上,沿螺旋軌跡蔓延。符文亮起,光痕在岩壁上勾勒出一幅殘影地圖——北境幽穀,死霧彌漫,穀底立著斷裂石碑,碑麵刻有與符文同源的印記。一道低語自虛空中傳來:“契成於北,鑰藏於寂。”
話音未落,神識驟然被拉入幻境。
他立於幽穀之中,四周死寂,無風無聲。石碑殘影懸浮半空,碑文流轉,與塔基符文同出一脈。他伸手欲觸,幻象崩解。神識抽離瞬間,喉間一甜,鮮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岩麵,迅速被符文吸收。
空冥匣封印紋裂痕擴大半毫,震顫驟停。
地底嗡鳴亦隨之停止,整個窄縫陷入死寂。沒有回音,沒有波動,連空氣都仿佛凝固。結界不再“察覺”,而是“沉默”。
他立刻切斷血契,將空冥匣翻轉,匣底朝外,以殘存靈力包裹,隔絕一切外泄氣息。符文暗淡,螺旋結構重新變得模糊不清,仿佛從未被激活。
他緩緩後退,腳步極輕,每一步都確認地麵無能量波動。退至窄縫入口處,他停步,取出一塊灰布,將空冥匣層層包裹,僅留一角封印紋暴露在外。匣體溫熱,但震顫已微不可察。
他抬頭,望向霧中巨塔。
塔身石紋流動速度恢複如常,符律波動頻率回落至初始狀態。結界未變,但已非全然無知。它“記”下了什麼,或“識”得了什麼,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已觸及其邊緣,窺見了密鑰的本質。
他轉身,步出窄縫。
四人仍靜立原地,未動分毫。他未發一言,隻將手掌攤開,掌心血跡未乾,以指為筆,寫下“北”字。隨即五指收攏,血痕在掌心抹開,化作一道暗紅印記。
他抬步,向隊伍後方行去。
一名戰士欲上前接應,他抬手製止。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短弧,示意原地不動。他取出一枚未激活的監察符,以指尖血輕點符麵,隨後將其貼於地麵。符紙未燃,亦未顯痕,僅微微發燙,隨即冷卻。
他收起符紙,從懷中取出一張殘破地圖,以血指在北方區域劃下一道深痕。地圖材質非紙非帛,乃是一片褪色的獸皮,邊緣焦黑,似曾遭火焚。他將其卷起,收入袖中。
霧氣漸濃,貼地流動的速度加快。他蹲身,將空冥匣置於地麵,匣體吸收四周逸散能量,維持穩定。他以指尖輕撫匣底,裂痕處傳來細微刺痛,似有外力試圖侵入。
他取出一枚靜脈丹,吞下。靈力緩緩恢複,但未外放,儘數沉入丹田。
片刻後,他起身,望向北方。
幽穀所在,距此千裡。死霧常年不散,曆來被視為禁地,無人生還。但密鑰線索已現,唯有親往,方能確認“契引之律”的完整符序。
他取出最後一塊灰布,纏於口鼻,遮去氣息。又將空冥匣收入內襟,緊貼胸口。
他抬步,向北行去。
隊伍未動,依令留守。
他獨行三十步,停於霧邊。
指尖劃過袖中獸皮地圖,血痕微凸。北方幽穀的輪廓在腦海中浮現,與幻象中的石碑位置重合。他確認方向無誤,正欲再行——
袖中空冥匣突然一震。
裂痕處幽光閃動,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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