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繭最外層那道細微裂痕尚未彌合,路明指尖的血珠已順著經脈回流,滲入掌心逆符虛影。金流隨之輕顫,運行軌跡短暫平順,但不過數息,便又在丹田深處泛起微瀾,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的琴弦,餘音未散,殺機暗伏。
他睜眼,目光落在自己掌心。血痕未乾,逆符的紋路卻已模糊。方才那一瞬的穩定,不過是血引之術激起的短暫共鳴。真正的掌控,遠未達成。
內視經脈,金流依循識海中勾勒的路徑緩緩推進,看似有序,實則每一寸前行都帶著滯澀與抗拒。這力量並非馴服,而是被外力牽引的困獸,稍有鬆懈,便會反撲。更隱憂的是,每當金流運轉一周,識海邊緣便浮現出斷續影像——殘破的碑文、斷裂的鎖鏈、一道背對他的身影立於深淵之上,雙手垂落,似在等待什麼。那些畫麵不帶情緒,卻如鏽蝕的釘子,一寸寸釘入神識。
他閉目,指尖輕點眉心,將那滴殘血抹開,重新勾勒逆符輪廓。血痕剛成,金流應感微滯,隨即恢複如常。這驗證了他的判斷:血引可擾動其節奏,卻無法根除其躁動。符律是外法,終究無法內化為己身之道。
穩控之法,不在壓製,而在歸源。
他起身,從懷中取出那枚從遺跡帶出的殘破玉簡。表麵裂紋縱橫,邊緣已有剝蝕,但內部銘文仍在微弱閃爍。他以指腹摩挲其上,默念“承載”二字,玉簡忽然輕震,一行殘文浮現:“欲控九幽之息,當尋三脈歸源之地。”
字跡殘缺,僅存六字可辨:“寒淵”“古符”“沉脈”。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洪荒地脈圖卷,攤於石台。此圖得自遺跡第三層禁室,雖非完整,卻標注了上古時期幾處地氣交彙之所。他以指尖為引,順著玉簡殘文所述,逐一比對。寒淵穀位於北境極陰之地,傳說為鎮壓遠古凶靈之所,其下有九重陰脈交彙,常年寒氣不散;古符崖則在西陲斷山之上,崖麵刻滿失傳符文,傳聞為符道始祖閉關之地,地脈中蘊藏符律本源;沉脈井深埋南荒地底,乃地氣回流之眼,千年前曾有大能借此井引導暴動靈潮。
三地皆與“鎮壓”“引導”“歸流”相關,皆有可能藏有穩控之法的線索。
但他不能盲目前往。三地皆在荒蕪絕境,路途遙遠,且體內金流尚未完全馴服,若中途暴動,極可能引動外界窺探。他必須確認,哪一處最可能與這股力量產生根本共鳴。
他盤坐於地,掌心朝上,以指尖血重新描繪逆符。血痕未乾,他低聲念出“寒淵”二字。
掌心符影微動,金流在脊柱經脈中略一凝滯,隨即恢複如常,反應極弱。
再念“古符”。
血符驟然一顫,識海中那道殘破碑文的輪廓竟微微清晰了一瞬,金流運行速度提升半息,仿佛受到某種召喚。
最後,他吐出“沉脈”。
丹田深處忽生溫意,金流如遇歸流之口,自然放緩,竟有向內收斂之勢。雖不如“古符”反應強烈,卻更為溫和持久。
他睜開眼,眸光沉靜。
古符崖共鳴最強,或與符律本源相通,能助他理解金流運行之理;沉脈井次之,其地氣歸流特性或可輔助力量內化;寒淵穀雖反應最弱,但其極陰鎮壓之力,或可作為最後手段,壓製暴動。
他指尖輕叩石台,血痕在掌心緩緩乾涸。三地皆有呼應,說明皆在“三脈歸源”之列。但古符崖的反應最為直接,幾乎與逆符產生共振。若穩控之法源於符道本源,那首站必是古符崖。
他收起玉簡與地脈圖,將其貼身藏好。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枚灰白色骨符,此符乃他早年在一處荒廢祭壇所得,可短暫屏蔽神識探查,雖無法完全遮掩氣息,但足以掩去行蹤。
他將骨符置於掌心,以血為引,緩緩激活。符麵泛起一層薄霧,隨即沉入皮下,隱於脈絡之間。這是他為防外界追蹤所備的後手,如今,終於要用上了。
起身,他走向密室角落。那裡有一具石匣,內藏數枚丹藥與一張折疊的羊皮地圖。他取出地圖,展開一角,正是通往西陲的路線。沿途有三處險地,皆需繞行,但他已無退路。
金流在經脈中緩緩運轉,每一次循環,識海中的幻影便加深一分。他知道,時間不多了。那些影像不是幻覺,而是記憶的碎片,屬於某個曾承載過這股力量的存在。若他不能儘快找到穩控之法,這些碎片終將吞噬他的神識,將他變成另一個“容器”。
他將地圖收入懷中,轉身走向密室出口。石門開啟的刹那,一道微光自他袖中閃過——是那枚骨符,在感應到外界靈氣波動時,自發泛起微光。
他腳步未停,步入外殿。
殿內陳設如舊,唯有牆角一盞青銅燈仍在燃燒,燈油將儘,火光搖曳。他走過燈前,影子短暫拉長,隨即消失於門後。
山風撲麵,吹動他衣袍。遠處天際,晨光初露,尚未驅散夜霧。他抬頭,目光越過孤峰,望向西陲方向。
古符崖,位於斷山之巔,崖麵千丈,符文如刻天書。傳說唯有真正理解符道之人,才能踏上最後一級石階。
他邁步而下,足尖點地,身形如影掠出。
石階在他身後漸遠,山門輪廓在霧中模糊。他右手按在左腕,那裡有一道淺痕,是昨夜金流逆衝時留下的。此刻,那道傷痕正微微發燙,仿佛在提醒他體內的力量並未真正臣服。
他未回頭,隻將左手探入懷中,指尖觸到那張羊皮地圖的邊緣。
地圖的右下角,有一處未標注的符號——一道扭曲的鎖形紋路,與他光繭表麵浮現的痕跡極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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