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掠過斷山之脊,吹得衣袍緊貼脊背。路明足尖一點,身形如掠影穿入林間,腳下碎石滾落深淵,未聞回響。他左腕內側那道傷痕仍在發燙,每一次脈動都像有細針順著經絡向上爬行。懷中的羊皮地圖已被體溫烘得微暖,右下角那道扭曲鎖紋仿佛活物,在布麵下微微凸起。
斷符林到了。
林中無樹,隻有一根根斷裂的石柱斜插大地,柱體刻滿殘缺符文,有些已風化成痕,有些卻仍泛著暗金微光。空氣凝滯,靈氣紊亂,每一步踏出,腳下石屑都會激起一圈漣漪般的波動。他屏息,指尖在袖中輕劃,皮下那枚灰白骨符應感微震,一層無形屏障緩緩覆蓋周身。血引術已啟,氣息隱匿,但體內的金流依舊不安。
第一圈運行至脊柱中段時,林底驟然顫動。
數條墨綠藤蔓破土而出,頂端如蛇首昂起,藤皮裂開處露出符文咬合的齒狀結構。同時,空中三團赤紅符火自石柱頂端升騰,呈三角之勢向他圍攏。符陣察覺了——不是氣息泄露,而是金流與古符之間的共鳴觸發了排斥機製。
他低身滑步,避開一記橫掃的妖藤,掌心貼地,一滴血滲出,迅速在地麵畫出半道逆弧。血痕未乾,藤蔓攻勢一頓,仿佛被某種反律乾擾。他借勢躍起,貼著一根傾斜石柱掠上高處,改走低空飛掠路線。霧氣在林中繚繞,正好遮掩軌跡。他刻意壓緩金流運轉,以滯行法削弱每一次循環的波動幅度,如同在刀鋒上減慢呼吸。
接近崖基時,霧漸稀。前方立著一級黑石台階,寬三丈,高七尺,表麵蝕刻著斷裂的符鏈紋路——與地圖角落那道鎖形痕跡幾乎一致。這是第一級石階,也是古符崖對外來者的初始驗證點。隻要踏上,便會引發符道共鳴者的識彆機製。
他停步,右手按住左腕傷處。血已滲出,浸濕袖口。神識深處,那道深淵中的身影再次浮現,這一次,它緩緩轉過半身,肩甲殘破,掌中握著一截斷裂的符杖。
路明深吸一口氣,足尖輕點,向前踏出。
就在鞋底觸到石階的刹那,整片崖麵符文驟亮,不是通行之光,而是警戒符律。黑石表麵裂開一道縫隙,一道身影從符文交織處剝離而出,仿佛本就是崖壁的一部分。那人披著殘破符袍,袍角焦灼如燃儘的紙灰,雙目空洞,唯有一道道符鏈自眼眶延伸而出,在空中交織成網。
它未語,右掌平推而出。
無形符壓如山崩傾瀉,直逼路明丹田。那一掌不是攻擊肉體,而是要將體內金流強行抽出,剝離宿主。
路明瞳孔一縮,經脈中的金流因外壓驟然震蕩,逆衝而上。他來不及結印,隻能以殘存血符鎮壓。掌心血痕炸開,一股失控金流噴湧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扭曲光幕。轟然巨響中,符壓與金流對撞,氣浪掀飛三根石柱,斷口處火星四濺。
反衝之力將他震退七步,足跟在石地上劃出兩道深痕。他落地未穩,喉間一甜,一縷血絲自唇角溢出。敵人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符鏈在崖壁間拉出殘影,第二擊已至頭頂。
他旋身避讓,左肩仍被符鏈掃中,布料撕裂,皮肉翻卷。痛感未至,神識已先一步被撕裂——那深淵身影的低語終於成音,雖無聲,卻如釘入腦海:“……承者,非生即死。”
他咬牙,不再試圖隱藏。金流在經脈中加速循環,每一次運行都加劇傷勢,但也讓他感知更清晰。敵人借符文瞬移,行動軌跡必依托崖麵符律。他退向斷符林邊緣,背靠一處崩塌的岩穴,指尖蘸血,在岩壁上畫下一道逆符虛影。
第三擊落下時,他猛然將血掌按在虛影之上。
血符激發,一道虛假的金流軌跡自岩穴內衝天而起,直貫雲霄。敵人符鏈一顫,立即轉向,破空撲入岩穴深處。就在它踏入的瞬間,路明已從另一側掠出,反向逼近石階。
他從袖中抖出一小撮灰黑色粉末——遺跡中收集的符灰,曾見其在金流衝刷下產生逆相反應。他將粉末灑向敵人符鏈連接崖壁的節點處。灰塵落定,符鏈驟然扭曲,如同被腐蝕的鐵絲,發出刺耳的崩裂聲。
敵人動作一滯。
他趁機躍起,足尖在石階邊緣一點,借力翻身躍入崖側一道幽穀。穀口狹窄,兩側石壁高聳,符文稀少,幾乎不受古符崖主陣影響。他落地翻滾,肩傷擦過石棱,血染半臂。回頭望去,石階前那道符袍身影靜立原地,符鏈緩緩收回眼眶,唯有最後一節殘鏈懸於空中,微微震顫,其上紋路,正是那道扭曲鎖形。
穀內陰冷,岩壁滲水,滴落聲規律如鐘。他靠在石壁上喘息,左腕傷痕裂得更深,血順著指縫滴下。他抬起手,看見血珠墜地的瞬間,地麵竟浮現出極淡的符文輪廓,一閃即逝。
他未動,目光落在指尖殘餘的符灰上。
敵人能鎖定他,不是因為氣息泄露,而是金流本身在與某種存在共鳴。而那敵人所用的符鏈,結構與地圖上的鎖紋同源。這不是巧合。
他緩緩閉眼,神識沉入經脈。金流仍在奔湧,滯行法已失效。那道深淵身影不再轉身,而是抬起手,指向幽穀深處。
他睜眼,撐地起身。
前方岩壁上,一道極細的裂隙橫貫而過,裂口邊緣,隱約可見半枚嵌入石中的符印——形狀殘缺,卻與他掌心逆符的起筆之痕完全吻合。
他邁步向前,血跡在石地上斷續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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