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聲落定,文書房外那扇蝕紋鐵門依舊沉默地立著,表麵看不出半點異樣。路明站在門前,指尖輕輕劃過門縫邊緣,觸感冰涼,卻不再有震顫。他收回手,從袖中取出一張拓印紙,邊緣血漬已乾成暗褐色,紋路清晰。
“換人。”他低聲說。
藥穀暗衛悄然上前,與守門弟子調換位置。那名弟子低頭行禮,銅牌輕晃,路明目光一凝——牌麵紋路與製式不符,右下角多了一道斜刻痕,像是被人用鈍器硬劃上去的。
他沒說話,隻將拓印紙折好塞回懷中,轉身走入夜色。
文書房內,燈火通明。值夜的三人輪班翻檔,動作規整,毫無破綻。但路明派去的暗衛已換上雜役服,在灶房打雜時盯住了交接流程。子時一刻,一名守衛交牌離崗,銅牌遞出瞬間,掌心微顫,袖口露出半截腕帶,內側也有一道斜痕。
暗衛記下此人相貌,悄然退下。
兩刻鐘後,那人獨自穿過北苑後巷,腳步加快,拐入廢棄藥窖區。調查小組早已埋伏在側,尾隨其後,保持三丈距離。藥窖門閉,門鎖鏽跡斑斑,可那人隻在門前站定,左手按上鎖孔,片刻後門軸輕響,竟自行開啟。
“雙血鎖。”藏身暗處的林沉低聲道,聲音幾乎貼地,“但他一個人開了門。”
路明在遠處聽完彙報,眉心微動。他取出一隻小瓷瓶,裡麵盛著兩滴暗紅血珠——是前夜救出稽查組成員時,藥穀主為驗傷所留的血樣。
“取細管,引血滴鎖。”他下令。
半個時辰後,藥窖外,兩名調查組成員伏地而行,麵覆薄紗,指尖纏絲線連向耳後銅片。門鎖在雙血滴落的瞬間泛起微光,持續三息即滅,門縫裂開寸許。兩人趁機滑入,藏身於靠牆藥架後的暗格。
藥窖深處,燭火幽微。那名守衛正與一名黑袍人相對而立,手中捧著一枚青銅鈕,鈕上刻紋殘缺,但主乾走勢與路明手中的拓印紋路驚人相似。
“寒髓引三箱,明日午時由西嶺暗倉接應。”黑袍人聲音沙啞,“調令走藥穀北苑聯道,押運隊混入三人,身份已換。”
“若被查?”守衛問。
“沒人會查。”黑袍人冷笑,“你們的人隻會盯著印模,而印,是我們刻的。”
話音未落,藥架後絲線微震,監聽銅片傳來極細的嗡鳴。調查組成員屏息凝神,將對話儘數錄下。
路明在營地接到密報,立即召人破譯密信。信紙用古篆書寫,夾雜藥穀內部暗語,如“霜降三刻入庫”“青藤繞井三匝為驗”。尋常人難解其意,但他曾在北境廢墟中翻閱過殘卷,識得其中一種變體——以“斷脈紋”為密鑰前綴,每三字一組,跳讀第二字。
他提筆勾畫,逐行推演。兩炷香後,密信內容浮現:所謂“寒髓引”調撥,實為掩護,真正目標是借押運之機,讓三名滲透者持假令進入核心庫區,開啟地脈陣眼旁的備用通道。
“不是搶資源。”他低聲自語,“是鋪路。”
他抬頭看向身旁一名稽查組成員。那人坐在案邊,眼神渙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眉心。路明起身走近,突然伸手扣住其腕脈,指腹壓下瞬間,對方猛地一顫,呼吸急促。
“中招了。”路明鬆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針,沾了自己指尖血,點在其眉心。
一縷黑氣自印堂溢出,如活物般扭動,隨即被血珠吸住,縮回皮下。那人眼神清明了些,卻仍顯疲憊。
“換暗號。”路明下令,“所有聯絡改用三更鼓後雙響為號,口令由我親自擬定。”
他將密信殘頁與青銅鈕並列於案,又取出那片殘銅碎片。四物一字排開:拓印蝕紋、殘銅裂痕、密信密文、青銅鈕刻紋。他逐一對比,發現所有紋路起筆皆為斷脈式,收尾則隱含“歸墟”二字殘角,像是刻意藏匿的標記。
“不是巧合。”他盯著那枚青銅鈕,“這是組織留下的烙印,不是一次行動,是一張網。”
他起身走到帳外,營地燈火稀疏,藥穀方向有影影綽綽的人影走動。他取出銅牌,再次查看,依舊冰冷無光。可當他將銅牌貼近青銅鈕時,鈕麵刻紋竟微微發燙,像是被喚醒。
“它認這個。”他低語。
就在此時,一名暗衛踉蹌奔來,肩頭染血,手中緊攥一枚銅鈕,與藥窖中所見幾乎一致,隻是邊緣多了道裂痕。
“截信……途中遇襲……”暗衛跪地,聲音斷續,“他們……換了路線……西嶺……不是終點……”
路明接過銅鈕,翻看背麵。裂痕深處,隱約可見一個極小的符號——與殘銅碎片上的斷脈紋完全吻合。
他蹲下身,將銅鈕放在暗衛掌心,“回去,閉嘴,彆碰任何文書。”
暗衛被扶走。路明站起身,將四枚信物全部收攏,放入一隻鐵匣,鎖死。
他走向文書房,腳步未停。守在門口的弟子欲言,他隻抬手,掌心一道焦痕赫然顯現——形狀與“蝕”字殘印一致。
弟子低頭退開。
路明推門而入,直奔檔案架最底層。他抽出一本《十日調令總錄》,翻開第十七頁,指尖停在一處用印上。印痕邊緣有細微毛刺,像是拓印後二次描摹所致。
他取出青銅鈕,輕輕壓在印痕上。
紋路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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