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裂穀邊緣,石台上的沙粒泛出灰白。那枚漆黑無紋的骨哨還插在地縫中央,哨口朝上,像一根釘進大地的釘子。路明站在原地,袖口下的爪形灼痕仍在跳動,比昨夜平息後又熱了一分。
五方旗幟已重新立起,風不大,旗麵垂著,隻偶爾抖一下。藥穀弟子在清點行囊,鐵脊堡的探路者檢查刀鞘,雲溪閣女子指尖撫過玉簡邊緣,遊散勢力的灰袍人默默係緊綁腿。沒人說話,但氣氛比昨日鬆動了些——石台邊緣那“試點均分”四字還在,鐵符、玉簡、石紐也都原樣壓著。
路明沒看他們,隻將手覆在三方監錄哨上。三枚哨子並列嵌在石台側沿,分彆刻著藥穀青紋、鐵脊赤痕、雲溪雲篆。他指尖一壓,第一枚輕震,晶砂自地縫浮出,映出昨夜登記的五隊名單與物資清單。
藥穀年輕弟子正要踏入裂口,卻被鐵脊堡一名探路者攔下。
“你帶了額外藥囊。”那人聲音不高,但足夠讓全場聽見,“登記時沒報。”
弟子臉色一緊:“是備用護脈散,怕進深處突發狀況。”
“規則寫得清楚,超限物資不得入穀。”鐵脊堡使者從後方走來,目光掃過藥穀副掌令,“你們昨日才認的規矩,今天就破?”
副掌令眉頭皺起,還未開口,路明已取出三方監錄哨,當眾吹響。晶砂軌跡浮現,清晰顯示該弟子名下確有兩枚未登記藥囊。
他放下哨子,聲音不急不緩:“藥囊留下。”
弟子咬唇。
“人可以進。”路明補充,“出穀時若頻譜無異常,歸還,並記作‘合規攜帶’。”
鐵脊堡使者冷哼一聲,卻沒再爭。藥穀副掌令看了路明一眼,終是抬手示意弟子照做。兩枚藥囊被取下,擱在石台一角。
五隊依次踏入裂穀入口。每入一人,地縫中便浮起一道晶砂軌跡,五色分明,緩緩延伸進穀內幽暗處。路明立於石台,手指輕撫袖口,灼痕的跳動與地脈震頻隱隱同步。
半個時辰後,三道軌跡行至斷層帶區域,晶砂突然模糊,線條斷續跳動。藥穀副掌令立刻皺眉:“信號斷了?”
雲溪閣女子盯著玉簡,上麵氣流圖也出現空白段:“斷層帶地層紊亂,哨頻被扭曲。”
鐵脊堡使者冷笑:“你們西嶺的地脈係統,就這麼不經用?”
路明未答,隻取出那枚無紋黑哨,插入石台側縫,低頻輕震三次。哨音極沉,幾乎不聞,但地層隨之回應,三道模糊軌跡逐一校準,重新清晰。
“地脈不是死線。”他說,“它會繞,會緩,但不會斷。”
隨即下令每隊哨兵每刻鐘主動鳴哨一次,補強信號。片刻後,五道軌跡穩定前行,再無中斷。
正午時分,第一組回傳數據。雲溪閣玉簡隻錄得零星氣流波動,鐵脊堡探路者抱怨:“走了一上午,什麼都沒探到。”
藥穀副掌令也皺眉:“若隻是記錄空白,這合作有何意義?”
路明取回三方監錄哨,逐一共鳴,調出五方獨立記錄。他凝視晶砂投映的頻譜圖,忽然指向其中一段——來自藥穀那名年輕弟子的軌跡末端,有一組異常震頻,持續三息,波形獨特,像是某種低頻共振。
“這不是空白。”他將頻譜放大,“斷層帶會‘吞音’,普通哨頻穿不過去。但他穿過去了,還帶回了痕跡。”
眾人沉默。雲溪閣女子仔細比對玉簡數據,終於點頭:“這頻段從未記錄過,可能是地層內部反射模式。”
路明宣布:“該頻譜記入首日總錄,列為‘地形適應性樣本’。”
鐵脊堡使者仍冷著臉,但沒再開口。
申時初,五隊陸續返程。路明立於石台,逐一對比回傳頻譜與登記信息。四隊無誤,唯遊散勢力一名探路者軌跡顯示,在塌陷邊緣多停留了半刻。
“可疑停留。”他調出地脈錄音,播放那段震頻。
聲音還原出當時情景:碎石滾落,一人失足滑墜,哨子脫手飛出;另一人俯身抓繩,半個身子懸空,將哨子撈回,再拖同伴上岸。全程未呼救,未偏離主路。
路明收聲,看向遊散代表:“規則不赦過,也不掩功。哨子帶回,記作‘風險補救’,頻譜修正,但不得分。”
灰袍人低頭:“我認判。”
藥穀副掌令輕歎一聲,鐵脊堡使者雖未表態,卻也沒再質疑。雲溪閣女子將新錄數據刻入玉簡,抬頭看向路明:“明日是否調整哨頻節奏?”
“按原計劃。”他說,“變太快,地脈跟不上。”
五隊歸整完畢,三方哨音共鳴,確認首日記錄無誤。玉簡封存,鐵符歸匣,石紐取回。石台上隻剩那枚黑哨,仍插在地縫中,哨口朝上。
路明俯身,指尖擦過哨身。灼痕突然一燙,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他抬頭望向裂穀深處,五道晶砂軌跡正緩緩沉入地層,最後一道——藥穀弟子的那條——在斷層帶拐了個微小的弧,像是被什麼輕輕推了一把。
他收回手,沒拔哨。
遠處,最後一隊人影消失在穀口。風卷起沙塵,蓋住石台邊緣的腳印。
袖口下的灼痕還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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