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頭卡死的第三刻,地縫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岩層在咬牙。路明站在開采區邊緣,袖口下的灼痕又跳了一下,節奏與那聲震顫完全重合。
他沒說話,隻抬手打出一個手勢。鑽探隊立刻收械後撤,連工具都來不及拔。最後一人剛退出安全線,原地岩壁“哢”地裂開一道細縫,灰白晶砂從裂縫裡滲出,落地即凝,硬得像鐵渣。
藥穀副掌令快步走來,手裡捏著半截斷裂的鑽頭:“高密度結晶帶,刀口剛碰上就崩了。聲波探不到底,信號進去就散。”
路明接過斷頭,指尖劃過切麵。那不是普通礦晶的斷口,更像是被某種頻率從內部震碎的。他蹲下身,將斷頭輕輕貼在地表,閉眼聽了一瞬。
“不是岩層硬。”他開口,“是它吃震動。”
雲溪閣女子此時也趕到,玉簡已在掌心展開,氣流圖一片雜亂。“哨頻被乾擾了,監錄係統開始丟幀。”她抬眼,“再強行探測,地脈反衝可能會引發連鎖塌陷。”
路明站起身,從腰間取下三方監錄哨,依次共鳴。三道晶砂緩緩浮起,拚出地下三十丈內的震頻分布圖。中間一段呈蜂窩狀空洞,邊緣卻密布細密波紋,像被什麼反複擦拭過。
“阻頻層。”他說,“它不傳力,不傳音,連地氣都被扭曲。我們打的是死路。”
藥穀副掌令臉色沉下:“那怎麼辦?物資清單已經按原計劃調配,再拖下去,補給線撐不住。”
“先停。”路明將哨子插回腰帶,“所有人撤到外圍,留一組哨兵輪守。等技術組來。”
他轉身就走,腳步沒停。身後,那枚斷裂的鑽頭被遺落在地,切口朝天,像一句沒說完的話。
兩刻鐘後,技術交流區的玉符陣台爆出一串火花。雲溪閣的靈紋流剛接入,鐵脊堡的符陣引擎便發出刺耳鳴叫,緊接著遊散勢力的能量圖譜直接黑屏。三方數據鏈互鎖,平台死機。
“你們的紋路頻率亂跳!”鐵脊堡的技術官指著雲溪閣女子,“根本沒按協議校準!”
“我們按的是昨日確認的基準頻。”她聲音冷,“是你們的引擎解析不了低頻段,反倒怪協議?”
“低頻段?”藥穀那邊也炸了,“藥理頻譜走的是中波穩頻,你們擅自調參,把整個通道壓塌了!”
幾人圍在陣台前,誰也不退。玉符殘影還在空中閃,映得人臉忽明忽暗。
路明進來時,正聽見鐵脊堡的人說:“要不先斷雲溪閣的接入,我們自己跑數據。”
他沒出聲,徑直走到陣台中央,取出一枚未激活的監錄哨,輕輕放在台麵。哨身接觸符陣的瞬間,殘留數據自動回流,拚出過去十二個時辰的所有傳輸記錄。
他掃了一眼,忽然問雲溪閣女子:“你昨天提議調整哨頻節奏,是為了適配地脈波動?”
她點頭:“斷層帶吞音,必須用緩頻穿透。”
路明手指在玉符上劃過,調出鑽探區的地脈錄音,截取那段異常低頻,輸入解析陣列。三派係統的原始協議框架被逐一展開,格式、頻寬、校驗方式全列出來。
“問題不在誰對誰錯。”他指著陣列中央,“是你們的係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一個唱宮音,一個走羽調,合奏當然炸。”
鐵脊堡技術官皺眉:“那你說怎麼辦?統一標準?誰讓誰?”
“不讓。”路明將三份協議推到台前,“建中間層。誰也不改本源,隻加一層轉譯陣。你們出基礎參數,我組人搭橋。”
“誰信你能搭穩?”藥穀的人冷笑。
路明抬眼:“不信,就繼續癱著。等裂穀裡那五隊回來,發現你們連數據都傳不出去,看他們信誰。”
沒人再說話。片刻後,雲溪閣女子取出一枚刻滿細紋的玉簡:“這是靈紋流的底層頻譜表,可開放讀取權限。”
鐵脊堡技術官遲疑一下,也放下一枚赤紋鐵符:“符陣解析邏輯,限閱,不可複製。”
藥穀沉默片刻,最終交出一枚青玉片:“藥理頻譜映射表,僅限本次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