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指尖輕觸案上玉符,那枚刻著雲隱子名字的符片正微微發燙。他不動聲色地將靈識探入其中,一縷殘留在符文深處的追蹤波動被悄然截斷——有人在查,而且已經順著香火記錄摸到了邊緣。
這不是普通的關注。天庭功德司的副冊雖隻記了“無名道人”四字,但佛門誦經團暗中派出的察使已在三日前啟程,目標明確指向黑風坡周邊所有曾有異動的修行者居所。更麻煩的是,七大派中有四派密使在昨夜同時出現在中央神官團外圍議事廳,議題直指“外延神位評定標準修訂草案”,其中一條新增條款格外刺眼:“凡未歸屬宗門之修士,其立功行為須經三方聯審方可錄入正檔。”
這不隻是針對散修,是衝著他來的。
路明緩緩收回手,玉符上的溫度漸漸褪去。他知道,黑風坡那一場看似乾淨的除妖,確實贏得了民心,也埋下了禍根。雲隱子出手太準,布局太穩,連收尾時那道逆旋勾畫都透著精心設計的味道。普通人看不出門道,可那些老狐狸一眼就嗅到了背後有組織運作的氣息。
他召來心腹執事,聲音低沉:“第二批人全部按計劃取消行動,原定明日潛入破廟貼符的弟子暫留秘窟,不得外出。”
執事領命欲退,他又補了一句:“從現在起,所有靈訊通道加密層級提升至九重,傳訊頻率調整為隨機跳頻,若發現異常接入點,立即反向注入迷蹤數據流。”
命令下達後,殿內恢複寂靜。路明閉目凝神,神識依舊覆蓋西行古道起點方向,但他心裡清楚,真正的戰場不在路上,而在規則本身。彆人鬥的是妖魔鬼怪,他鬥的是條文背後的權力分配。一旦“散修立功”這條路被堵死,截教再想通過民間積德換取天庭認可的神位提名資格,就得繞更大的彎。
他提筆寫下一份諫文,字句平實卻暗藏鋒芒。文中不提截教,也不提雲隱子,隻講一個道理:修真者行善,本就不該問出身。他舉黑風坡為例,說百姓隻知道有個道人救了村子,沒人關心他屬於哪一派。若因無門無派便否定其功績,豈非寒了天下善心之人?
這份文稿沒有署名,他會托一名遊方道士帶進天庭外圍議政壇,在明日晨鐘敲響前投入公開諫箱。他知道,這一招未必能擋住修訂案,但至少能讓一些原本沉默的中立勢力開口——畢竟,誰又能真的站出來說“好人必須有組織”呢?
就在他封好玉簡時,一道緊急靈訊自北境傳來。玄冥閣密報:佛門察使已進入北方轄地,沿途調閱近十年所有獨行修士的活動軌跡,尤其關注曾在截教舊址附近停留超過一日者。雲隱子三年前曾在青崖洞閉關養傷,此事雖未公開,但若對方順藤摸瓜查到那裡,極可能牽出關聯。
不能再等了。
路明立刻傳令雲隱子:“即刻轉入地下秘窟閉關,對外宣稱除妖時遭邪氣反噬,需靜養三年。居所日常痕跡由替身維持,飲食、打坐、練符都要照常進行,不可露出破綻。”
傳令完畢,他並未放鬆。反而取出一塊空白命牌,以血為引,在背麵寫下三個小字——“不動局”。這是截教最高等級的隱蔽指令,意味著所有相關人等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不得主動參與任何與西遊有關的事件,哪怕看到取經隊伍遇險也不能出手。
風暴正在醞釀,而他必須讓截教看起來比誰都安靜。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一間草屋中,雲隱子接到密令後沉默良久。他看著手中剛畫完的一張驅邪符,輕輕吹熄油燈,身影悄然沒入牆角一道暗門。門外是通往山腹深處的石階,潮濕陰冷,每隔十步便有一盞幽藍螢火懸於壁上,映出他臉上那道早已淡去的舊疤。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那一夜在黑風坡,他本可以更快解決妖群,但他故意拖了半刻鐘,就是為了讓人看清他的手法。當時以為是妙棋,如今看來,卻是引火燒身。
而在主殿之中,路明睜開雙眼,目光落在輿圖上那個尚未標注風險等級的破廟。那裡原本安排了第二步落子,但現在,他決定暫緩。符紙還在弟子手中,未貼上梁柱,時機未到。
他雙手交疊置於膝上,呼吸平穩,仿佛一切儘在掌握。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體內靈力正以極慢的速度循環運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變故。他的耳邊仿佛還能聽見昨日清晨功德司文吏提筆時的沙沙聲,那聲音像針,一下下紮在規則的縫隙裡。
突然,一道微弱靈波自南方傳來,來自離火宗布設的眼線。內容簡短:中央神官團內部會議提前召開,議題臨時增加一項——“關於近期頻繁出現的無屬修士是否構成潛在秩序威脅”。
路明瞳孔微縮。
他們終於要動手了。
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在案上輕輕一點,一道無形指令瞬間傳入截教情報網核心節點。這是第三道防禦預案:一旦“散修參功限製案”正式提交審議,立刻放出一批早年留存的真實案例——那些曾獨自斬殺大妖卻被天庭忽略的無門修士事跡,全數匿名投遞至各大派監察堂。
他不怕爭,隻怕彆人用規則把他鎖死。
隻要還有一絲漏洞,他就能撬動全局。
此刻,殿外風聲漸緊,一片枯葉打著旋兒撞上窗欞,又滑落下去。路明依舊端坐不動,目光沉靜如水,唯有袖口下垂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像是握住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雲隱子的名字還在被人提起,而他的下一步,誰也不知道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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