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訊傳入主殿時,路明正執筆在玉簡邊緣劃下一道刻痕。那道波紋自南方而來,內容簡短卻沉重——中央神官團已將“散修參功限製案”列為優先議程,三日內將開啟正式審議。
他擱下筆,指尖未離玉簡,隻輕輕一推,那枚記錄著協功數據的薄片便滑向案側,與另幾份密報疊成一摞。殿內無風,燭火卻微微晃了一下,映得他眉宇間一片冷色。
他知道,不能再等各方自行撕扯出結果。若任由那條款通過,截教多年布下的暗線都將失去效力,民間香火與功德流轉的通道會被徹底掐斷。而眼下最危險的,不是規則本身,而是規則引發的連鎖反應——中小勢力為搶奪最後的利益窗口,已經開始互相傾軋。
就在昨夜,離火宗兩名弟子在西行必經的一處驛站外與玄冥閣執法使發生衝突,雙方動用了禁術,地脈被撕裂三丈,驚動了天庭巡使。更早前,三大旁支門派因一處廢棄廟宇的供奉歸屬問題,幾乎當場翻臉。這些爭端表麵是資源之爭,實則是恐懼作祟——誰都怕在新規則下被踢出局。
路明起身,走到靈光輿圖前。圖上已有數個紅點閃爍,那是各地上報的摩擦地點。他凝視片刻,忽然抬手,在虛空中輕點三下。一道無聲令諭順著識海網絡擴散而出,直達截教情報中樞。
“靜流協議,即刻啟動。”
三名監察使隨即在不同地域同時發布匿名文錄,內容皆為百年來無門修士斬妖卻被剝奪記功的真實案例。其中一則記載尤為刺目:一名獨行道人曾孤身鎮壓赤水大淵七日,最終力竭而亡,事後天庭僅以“非屬正統”四字駁回其子嗣申功請求。
消息如石投湖心,迅速激起波瀾。民間輿論驟起,修真界各派內部也開始出現質疑聲。中央神官團不得不臨時宣布延後議程,稱需再行核查曆史檔案。
時間,終於被爭取到了。
路明回到案前,取出一塊空白玉冊,開始撰寫《西行協功暫行章程》。他不提截教,也不提任何具體門派,隻設機製。核心一條:設立“共業池”,凡參與護法取經、降妖除魔者,無論出身,其功績統一錄入臨時檔案,待量劫結束由三方聯席會議評定歸屬。
這不是讓利,是換局。
他清楚,真正讓人忌憚的,從來不是功勞歸誰,而是誰能定義功勞。隻要截教能主導這套臨時體係的運行邏輯,哪怕名義上不占一席,也能在背後掌控流向。
文書完成後,他並未立即推送,而是召來執事,命其聯絡離火宗與玄冥閣兩位掌權者,請他們單獨赴會。
兩日後,密室會談開啟。
離火宗來的是長老炎昭,麵色冷峻,坐下便直言:“你這章程,聽著公平,實則埋線。共業池一旦成立,誰來監管?若是有人偽造戰果,豈非亂套?”
玄冥閣代表莫沉則未開口,隻靜靜看著路明,手指在桌沿輕叩兩下。
路明不動聲色,從袖中取出一卷玉牒,推至桌心。“這是近三個月截教所有外出弟子的行動軌跡與任務記錄。每一樁都附有第三方見證或地脈留影為證。你們可查,若有一次冒領他人之功,我當場自削三年修為。”
兩人皆是一怔。
炎昭翻開玉牒,一頁頁掃過,眉頭漸漸鬆開。莫沉伸手接過,仔細核對幾處關鍵節點,終於點頭:“數據無誤。”
“我不是要爭眼前這點功勞。”路明緩緩道,“若人人都盯著那一紙記名,見妖不除,見難不救,隻為等一個能上榜的機會,那唐僧還沒走到靈山,西行之路就已斷了。”
殿內一時寂靜。
良久,炎昭開口:“若要我們支持,必須加一條——共業池中的每一份功勳,須有兩名非本宗見證者簽名方可生效。否則,仍有操縱空間。”
路明略一沉吟,點頭應下。
這一讓步,反倒贏得其餘中立勢力的信任。五日後,五方勢力簽署臨時協作備忘錄,“共業池”機製正式試行。
然而,協議落地並不等於執行順暢。
首項聯合清剿任務便出了問題。一支小隊奉命清除黑河畔的蛇妖巢穴,原定由三派弟子協同作戰,結果臨陣時,兩家推諉不出,隻剩一家硬闖,險些全軍覆沒。
消息傳回主殿,路明未怒,隻下令:“截教弟子接替下一階段護法任務,三項高危清剿,全部接下。”
命令下達後,他又命人在主殿外立起一麵玉碑,每日更新各勢力貢獻值,公開透明。
起初無人響應,但當截教接連完成三場棘手任務,且全程允許監察使隨行核查後,其他門派終於坐不住了。陸續有弟子主動請纓,協作風氣悄然形成。
又過了三日,路明坐在案前批閱急報。北方小國境內突現邪霧,百姓染病者甚眾,地方守將無力應對,已向中央求援。他手中朱筆懸在半空,尚未落字。
玉碑上的數字剛剛刷新,截教位列榜首,但差距正在縮小。離火宗與玄冥閣的數據曲線明顯上揚,顯然已開始全力投入。
他放下筆,抬頭望向靈光輿圖。西行古道依舊平穩延伸,沿途紅點逐次熄滅,新的標記尚未亮起。
這時,一名執事快步走入,低聲稟報:“北境傳來消息,那處邪霧……來源不明,但氣息與多年前一位被封印的散修相似。”
路明眼神微動,指尖輕輕敲了敲案角。
他緩緩提起筆,在那張關於北方疫患的急報上寫下兩個字: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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