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站在荒原上,風從背後吹來,衣袍緊貼脊背。他低頭看著掌心那枚“隨緣”石片,邊緣的鋸齒狀刻痕還沾著些許沙土。剛才在浮沙下挖出的碎石與殘碑背麵的斷鏈痕跡完全一致,這不是巧合,而是某種回應——對方知道他曾來過,也清楚他看見了什麼。
他不再猶豫。
單靠自己,破不了這禁製。它會學習,會演化,甚至可能正在蘇醒。再拖下去,不隻是錯失線索的問題,而是整個洪荒都將被卷入一場無人預料的變局。
他取出監察符紋,指尖一縷靈力滲入其中,將過去七次記錄的禁製波動數據凝成一道光流。隨即抽出一塊空白玉簡,以指血為墨,將光流封入內部。玉簡表麵刻下一行小字:“封淵九轉,非鎮物,乃養胎。禁製活化,脈動漸頻,恐有大劫將啟。”
這不是求援,是警示。他不能以私利相邀,唯有把事態抬到足以驚動隱世之人的高度,才可能換來一絲回應。
玉簡封好後,他並未立刻送出。他知道,尋常傳訊手段到不了那些人手中。他們不在凡塵行走,也不受天庭律令約束,若想觸及他們的感知範圍,必須用更古老的方式——星火傳訊網。
這是截教遺留的最後聯絡體係,早已廢棄多年。啟動一次需耗費三滴精血,且隻能定向投遞至預設坐標點,無法確認是否有人接收。但他記得幾位傳說中人物的居所方位:昆侖墟西麓的斷崖之下,北冥海畔那根插在礁石間的竹竿旁,還有西漠深處一座會移動的沙丘底部。
他咬破指尖,在玉簡上畫出三個微小符印,分彆對應三地。然後取出一小撮灰白色粉末,那是從截教秘庫深處帶出的“引星砂”。他將玉簡置於掌心,引星砂灑落其上,低聲念出古咒。
第一滴血落在玉簡中央。
第二滴注入符印。
第三滴彈向空中。
引星砂突然燃起淡藍色火焰,玉簡騰空而起,在離地三尺處懸停片刻,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空氣,直射天際。它不會飛向天空,而是順著地脈軌跡疾行,最終在特定節點借星辰之力躍遷,抵達目標區域附近。
這隻是第一步。
他還需要留下可被察覺的信標。真正的隱世者不會輕易回應外界呼喚,但他們會對同類氣息保持警覺。他從懷中取出三塊相同的石片,每一塊都刻著“隨緣”二字,又用靈力在背麵烙下同樣的符文:“封淵將醒,獨力難支,願共察之。”
他分出三具化身,各自持一枚石片,朝不同方向而去。
一具前往昆侖墟邊緣,在一處崩塌的祭壇前埋下石片;
一具踏浪而行,至北冥淺灘,將石片嵌入岸邊一塊布滿劃痕的巨岩縫隙;
第三具深入西漠,在一片乾涸河床的龜裂之地,把石片壓進一座倒伏石柱的基座下。
每一處都是他曾探查過的舊跡,也是當年截教與其他傳承交集過的地點。那裡殘留的氣息尚未完全消散,適合做信標的錨點。
本體未動。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沙礫,仔細篩檢。這些沙子曾輕微震顫過,說明地下存在能量傳導路徑。他沿著弧形輪廓外側百丈範圍走了一圈,每隔十步便放下一顆經過處理的碎石,石中嵌有微量共鳴晶粉,一旦周圍出現異常靈壓變化,便會發出隻有他能感知的微震。
這是預警陣。
不需要激發,不釋放氣息,僅靠風力推動沙粒摩擦傳遞信號。最原始,也最不易被察覺。
布置完畢,他退回禁製正南方的一處岩層裂口。這裡地勢略低,上方有天然石蓋遮蔽,下方則是穩定的玄武岩基座。他以劍尖劃開岩壁,鑽入地下三丈,盤坐於內。
主身在此調息,三具化身輪流在外巡守。監察符紋仍貼在額心,持續接收玉簡反饋。若有任何回應,係統會在第一時間激活預警。
時間緩緩推進。
兩個時辰後,北冥方向傳來一絲異樣波動。不是直接回應,而是監察符紋捕捉到一次短暫的能量擾動,位置正是那根竹竿所在的礁石區。擾動持續不到半息,像是有人輕輕觸碰了石片,又迅速撤離。
他睜開眼,沒有動作。
又過了半個時辰,西漠信標也出現了類似反應。沙丘移動了約三十步,原本埋石的位置裸露出來,但石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沙地上一道淺淺劃痕,形如環扣。
兩處都有人接觸過信物。
但無人現身,也未留下進一步信息。
他在地下岩洞中靜靜思索。這些人或許仍在觀望,不確定他的意圖是否純粹,或是顧慮幕後勢力的存在。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這封求助不是陷阱。
他取出銅鈴,再次檢查鈴身。那一絲暗紅光澤未曾再現,但它確實曾有過回應。這說明銅鈴的身份確認機製依然有效,隻是觸發條件極為苛刻。
他開始回憶當年那位陣亡長老臨終前說的話。模糊不清,隻剩幾個詞:“……鈴不通魂,隻認脈……須得同源之氣……”
同源?
他心頭一動。難道這些隱世強者之間,真的存在某種血脈或傳承上的聯係?而銅鈴,正是驗證這種聯係的鑰匙?
若是如此,僅靠玉簡和石片恐怕難以真正打動他們。他們需要更確切的證明——證明他掌握的信息真實可信,證明這場危機並非虛妄。
他重新取出殘碑拓片,鋪在膝上。指尖輕撫那道斷裂鎖鏈的痕跡,閉目運轉心溯之法,試圖還原當年親眼所見的每一個細節:石碑材質、刻痕深淺、周圍地氣流動……
忽然,他停下。
拓片上有一處極細微的凹陷,位於斷鏈末端下方,之前從未注意。他湊近細看,發現那不是一個筆畫,而是一個微型印記——像是一隻眼睛,閉合著。
他猛地記起,當年拓印完成後,曾有一位老仆悄悄告訴他:“此碑非人所立,乃自生之物。見過它的人,都會被記住。”
他盯著那個印記,良久不動。
如果這塊拓片本身就是一種標記,那麼持有它的人,是否早已暴露在某些存在的視野之中?
正想著,監察符紋突然輕輕一跳。
來自昆侖墟的信標,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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