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上的手未鬆,指節因久握而泛白。懸浮的玉冊仍在高台中央流轉光華,山河圖與三條規則如星辰環繞,未曾黯淡。路明雙目微啟,神識已順著靈訊傳來的軌跡鋪展而出,北地、南嶺、西漠三處急報接連撞入識海。
北地靈田陣眼處,玄髓晶缺失導致引靈失敗,乾裂的土壤吸不進半滴靈雨;南嶺結界邊緣出現細微裂痕,妖族聚居區夜間已有寒霧滲入;西漠共修台的地脈樞軸殘缺,三名散修輪流以自身靈力填補空缺,已持續兩日不曾休歇。三項工程皆停在最後一環,看似巧合,實則致命。
他指尖一動,三道指令瞬間發出:暫停東域礦場擴建,抽調人手核查庫存;命巡查使即刻動身,赴三地查清物資去向;同時封鎖消息,不得對外透露資源短缺詳情。命令落定,靈訊回傳的速度卻慢了下來,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拖住了尾端。
片刻後,第一份勘察回報浮現。玄髓晶原礦脈產量正常,但最近三次運輸途中均遭遇“意外”——一次是運載法陣突遭雷擊,一次是押送弟子集體中毒昏厥,第三次乾脆整隊失蹤,隻留下半截斷裂的符繩掛在山崖邊。三起事件相隔千裡,發生時間卻緊密銜接,如同有人掐著時辰動手。
第二條訊息來自南嶺。結界所需的核心材料“青鱗砂”本應由中立坊市“雲棧閣”供應,但三日前該坊市突然宣布存量不足,價格抬至原先三倍。巡查使暗訪發現,實際庫存並未減少,隻是所有出貨單上都蓋著一個陌生印記——形似斷角蛇首,非人族、妖族、散修任何一方所用。
第三條線索最為隱秘。地脈樞軸模具失竊前夜,聯盟工坊守衛曾察覺一陣異樣的沉寂,鳥獸不鳴,連風都停了半刻。查看陣盤記錄時,那段時刻的畫麵恰好模糊成一片灰霧,唯有一道極細的靈流痕跡殘留,指向北方邊境方向。
路明閉眼,腦海中那幾道撞擊護殿殘陣的靈光再度閃現。當時他以為是挑釁或試探,如今看來,那是開端。襲擊與資源斷鏈的時間幾乎重合,路徑也隱隱交彙於北境一帶。有人早就在等這一刻——等他立下新規,等三族開始依賴統一調度,然後從根子上掐住命脈。
他睜開眼,目光掃過玉冊邊緣。那裡還殘留著他精血封印後的微溫。規則已立,若此刻退讓,便是向幕後之人低頭;可若強行推進,沒有資源支撐,藍圖不過是空中樓閣。
高台之下,已有流言悄然蔓延。有散修質疑:“說得好聽要共享資源,結果連個樞軸都拿不出來?”年輕妖族憤然道:“這分明是人族故意卡我們脖子!”邊陲村落則傳出歎息:“三年免稅?怕是活不到那時候。”聲音雖小,卻如細針紮進剛剛縫合的傷口。
路明站起身,左手仍按劍柄,右手緩緩抬起。一道靈力自掌心湧出,注入玉冊底部陣樞。原本穩定的光柱驟然增強,直衝破廟穹頂,將整片廢殿照得通明。山河圖旋轉加快,三色標注愈發清晰,仿佛在回應他的意誌。
緊接著,一道簡令通過靈碑係統傳向四方:“資源之缺,一時之困;人心之亂,萬劫之源。凡造謠惑眾者,依新規問罪;凡協查有功者,記功授資。”令出即刻,七處靈碑同時亮起,將訊息擴散至各族聚居地。
做完這些,他並未離開高台。反而盤膝坐下,將玉冊置於膝前,雙手覆於其上。神識全麵展開,如網般籠罩三域交通要道、礦脈節點、坊市出入口。每一處靈力波動、每一次物資交接,都在他感知之中緩緩流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新的情報陸續傳來。北地一處廢棄驛站發現了被遺棄的運輸車架,上麵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腥氣,似某種冷血生物所留;南嶺坊市後台賬本被人用特殊手法篡改過,墨跡下藏著另一套數字;西漠工坊失竊當晚,守衛曾短暫失去意識,醒來後記憶空白,額角有一圈淺紅印記,像被什麼東西貼過。
這些碎片在他腦中緩慢拚接。不是單純的劫掠,也不是某一方勢力的私怨。對方的目的不是占有,而是拖延。讓重建停滯,讓信任瓦解,讓三方重新陷入猜忌。隻要新規無法落地,舊秩序便仍有喘息之機。
他忽然想起什麼,神識一轉,調出昨夜那幾道襲擊護殿的靈光軌跡。將其與北地運輸線受損點、南嶺材料斷供時間、西漠模具失竊時刻逐一對照。四組數據在識海中交疊,最終彙聚成一條隱秘的行動鏈條——每次出手,間隔正好六個時辰,節奏穩定,毫無偏差。
這不是散兵遊勇,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在執行既定計劃。
更深處,一個念頭浮現:他們為何不直接毀掉玉冊?不正麵衝擊高台?因為他們不敢。隻要光柱還在,規則就有效;隻要他在台上,共識就不會徹底崩塌。他們隻能躲在暗處,一點一點腐蝕根基。
所以,現在不能動。
他依舊坐著,呼吸平穩,手指搭在玉冊邊緣,仿佛隻是在等待下一波訊息。但實際上,他已經鎖定了三個最關鍵的節點——北境荒道上的補給中轉站、南嶺與人族交界的雲棧閣地下庫房、西漠邊緣那座廢棄的煉器爐。
隻要再有一次動作,就能順藤摸瓜。
風從破窗吹進來,掀動他衣袍一角。遠處傳來一聲短促的鳥鳴,和清晨那一聲一模一樣。但這一次,聲音落下之後,天邊本該漸亮的晨光,竟微微晃了一下,像是被什麼遮住了一瞬。
路明的手指微微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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