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邊緣的紅線剛爬到指尖,路明便已察覺不對。他五指一收,將那張符狠狠捏碎,靈光炸開的瞬間,整條通道的空氣仿佛被抽緊。
“停!”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劈入骨,硬生生截斷了三人前行的腳步。魁梧男子腳底在石麵上劃出半尺長的痕跡,灰袍老者雙掌微抬,靈力已在經脈中流轉。
峽穀入口就在前方十步,幽深如井口,兩側岩壁高聳不見頂,黑褐色的石層間滲著水珠,滴落在地時無聲無息,像是被什麼吞了去。
路明沒再看那峽穀。他盯著自己掌心——碎裂的符紙化作灰燼飄落,而那道紅絲並未消失,反而順著皮膚遊走一圈,最終沉入腕脈,留下一道短暫發燙的印痕。
他知道這是預警。
還沒來得及開口,頭頂上方的空間忽然塌陷般凹下一塊,氣流扭曲成漩渦,一道身影從虛空中踏出,未落地便是一掌拍下。
狂風裹挾著灼熱氣勁直衝而來,地麵龜裂,石屑飛濺如箭。路明旋身橫臂,袖中符文劍出鞘三寸,劍氣與掌風相撞,爆發出刺耳轟鳴。衝擊波將三人掀退數步,魁梧男子踉蹌中反手抽出戰戟,灰袍老者單膝點地,手中法杖重重頓下,一圈淡青色結界迅速撐起。
那人影落地,身形高出常人一頭有餘,披著暗紋鬥篷,麵容藏在兜帽陰影之下,隻露出半截蒼白下頜。他一言不發,右掌再次揚起,五指張開,掌心浮現出一團旋轉的赤紅光球。
“散!”路明低喝。
魁梧男子立刻向左躍出,戰戟橫掃地麵,激起一片碎石屏障;灰袍老者雙手結印,結界光暈驟亮,將後方通道封死。幾乎同時,那團光球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焦痕,撞上結界時猛然炸開。
熱浪撲麵,結界劇烈震顫,表麵浮現蛛網般的裂紋。灰袍老者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卻仍咬牙維持陣型。
“不是試探。”路明握緊劍柄,眼神冷了下來,“是殺局。”
對方第二擊接踵而至。這一次,他不再用掌,而是屈指輕彈,一道細若發絲的赤芒破空射來,速度快得連殘影都未留下。
路明瞳孔一縮,側身閃避,那赤芒擦過肩頭,布衣瞬間燒焦,皮肉翻卷。他反手揮劍格擋後續攻勢,劍鋒與無形氣勁相撞,虎口崩裂,血順著劍槽流下。
“這人……比石獸強。”魁梧男子喘著粗氣,戰戟拄地,雙臂肌肉繃緊,“每一擊都在壓我們極限。”
“彆硬接。”路明傳音入密,“他主攻我,你們拖住節奏,找破綻。”
話音未落,敵人已逼近至五步之內。他抬起左手,五指緩緩合攏,四周溫度驟升,岩壁上的水珠儘數蒸騰為霧。緊接著,他一步踏前,整片空間仿佛隨其動作扭曲,下一瞬竟直接出現在路明麵前,拳鋒直取咽喉。
路明仰身後撤,劍鋒斜撩,勉強逼退半尺。可對方根本不給喘息機會,左拳變掌,掌緣如刃劈下,正中山根。他被迫低頭,額角擦過對方手腕,發絲被灼斷數縷。
“不行!”灰袍老者突然厲聲喊道,“他的靈壓在壓製我們的感知!每打一次,神識就被壓一層!再這樣下去,連反應都會慢半拍!”
路明心頭一沉。他早感覺到不對——每一次交手,體內血線雖有共鳴,卻始終無法完全調動,仿佛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封鎖。此刻聽老者點破,才明白對方不僅實力碾壓,更是在用靈壓構建領域,逐步剝奪他們的戰鬥本能。
“那就換方式。”他咬牙,右手持劍格擋,左手悄然探入懷中,摸出一枚刻滿逆紋的玉符。
這是他在石室深處順手帶走的禁製殘片,未經激活,本打算留作備用。現在卻不得不提前動用。
玉符貼上左臂,血線頓時躁動起來,沿著經絡蔓延至肩胛。劇痛襲來,但他強行壓製,將殘存靈力灌入符中。刹那間,玉符裂開細紋,一股短促而暴烈的能量自體內爆發,形成一圈震蕩波,逼得敵人微微後退半步。
就是這一瞬!
路明借力後躍,雙腳蹬在岩壁上猛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高空。他在半空中翻身,符文劍全數出鞘,劍尖凝聚一道幽藍光芒,直刺敵人頭頂。
對方終於有了反應。他抬頭,兜帽下的陰影微微晃動,隨即右手抬起,兩指並攏,輕輕一夾。
劍鋒停在距其眉心一寸之處,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路明瞳孔劇震。這不是力量抗衡,而是規則層麵的壓製——仿佛他的攻擊根本不在同一個維度上。
“你走不遠。”那人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像砂石摩擦,“東西不該是你拿的。”
路明不答,猛地抽劍回撤,落地時順勢滾翻卸力。他呼吸急促,左臂血線因過度催動開始滲血,衣袖已被染紅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