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漩渦緩緩旋轉,暗紅如凝固的血漿。那人嘴角抽動,聲音像是從地底擠出來:“我也控製不了自己了。”
路明瞳孔一縮,腳步瞬間後撤半步,劍鋒斜引,劃出一道弧線護住身前。他沒有再向前逼近,而是側身擋在灰袍老者前方,低聲道:“彆靠過去,他在被吞噬。”
話音未落,強敵身體猛然一震,黑氣自四肢百骸倒流回軀乾,皮膚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每一寸都在微微扭曲。那股壓迫性的靈壓開始內斂,氣息卻更加陰冷刺骨。
灰袍老者喘息著抬起手,指尖微顫,想要結印封鎖,卻被路明抬手製止。
“他已經撐不住了。”路明盯著對方腳下地麵——那裡原本龜裂的石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仿佛有無形之力在拉扯空間,“他在收力,不是為了反撲,是準備逃。”
話音剛落,強敵雙膝微曲,身形驟然模糊,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輪廓迅速與空氣融為一體。下一瞬,他整個人徹底消失,隻留下一道極細微的寒流掠過岩壁,吹起幾縷碎石粉塵。
路明閉上眼。
左臂傷口仍在滲血,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節滑落,滴在腳邊發出輕響。他沒有去擦,反而將手掌貼在地上,任由血跡浸入石縫。痛感順著神經直衝腦海,五感在劇痛中被強行拔高。
三息之後,他猛地睜眼,劍尖直指右前方十步外的虛空。
“在那裡。”
劍氣脫手而出,撕裂空氣發出銳嘯。前方空間泛起波紋,一道黑影踉蹌現形,右肩已被劍氣削去一塊皮肉,黑血噴濺而出。那人悶哼一聲,轉身就向峽穀深處狂奔,速度竟比先前更快。
“他要進甬道!”灰袍老者急聲提醒。
路明不答,提劍便追。身形掠過地麵時,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枚青灰色玉符被拋向頭頂。玉符撞上洞頂岩石,轟然炸開,化作一道淡光烙印在石壁之上,像是一枚短暫燃燒的路標。
兩人一前一後衝入幽深通道。
甬道狹窄曲折,兩側岩壁布滿天然溝壑,踩上去濕滑難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腐氣息,像是久未通風的地窖。路明緊追不舍,每一步都踏得極穩,劍尖始終指向前方黑影背心。
強敵奔跑中忽然抬手,三道烏光自袖中激射而出,呈品字形飛向身後。第一道直取路明麵門,第二道中途轉向,直撲灰袍老者胸口,第三道則悄無聲息地貼地疾行,目標正是路明下盤。
路明手腕一翻,劍脊橫拍,將迎麵毒刃彈開。第二道被灰袍老者勉強抬杖格擋,法杖嗡鳴震顫,險些脫手。第三道貼地而至,他來不及完全閃避,隻能側身硬接。
“嗤”一聲輕響,肩頭皮甲被撕裂,血花飛濺。
劇痛傳來,他卻借著這股衝擊力順勢前衝,足尖一點地麵,整個人騰空躍起,劍光如電,在強敵落地瞬間斬向其腳踝。
劍鋒未及肉,地麵已先裂開一道細紋。路明手腕一抖,劍尖點地,順勢畫出半圈靈紋。符文亮起刹那,強敵右腿驟然僵直,像是被無形鎖鏈纏住。
那人怒吼,左手猛拍地麵,黑氣炸開,強行震碎靈紋。但他也因此失衡,踉蹌向前撲倒,爬起時再不敢停留,拚儘全力衝向甬道儘頭。
前方光線愈發昏暗,通道逐漸向下傾斜,岩壁上的紋理也開始發生變化——不再是自然風化的痕跡,而是刻滿了層層疊疊的古老符號。那些符號歪斜扭曲,排列毫無規律,卻隱隱透出某種令人心悸的韻律。
路明目光掃過牆麵,腳步不停。他知道這些不是裝飾,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種封印的殘餘。越往裡走,這種感覺就越清晰。
身後,灰袍老者已落後數十丈,腳步沉重,呼吸粗重。他靠著岩壁停了一瞬,抬手抹去額角冷汗,手中法杖光芒微弱閃爍。
“你留在外圍調息。”路明頭也不回,聲音穿透黑暗傳來,“若我三刻未歸,啟動撤離陣。”
話音落下,他人已衝入前方拐角,身影徹底消失在曲折通道中。
甬道深處,強敵跌跌撞撞奔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嘶鳴。他左臂劇烈抽搐,掌心漩渦不斷旋轉,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試圖從內部破體而出。他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隻能拚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