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到鐵鏈的瞬間,那截斷裂的金屬劇烈震顫,發出低沉鳴響,仿佛地底深處有東西在回應。路明沒有收回手,反而加重了靈息的滲透,順著鎖鏈殘存的脈絡探入岩層。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反向波動順著接觸點傳來,像是某種陣法殘餘的呼吸節奏。
他緩緩鬆開手指,轉身對身後的灰袍老者道:“封印斷了,但沒徹底崩塌。裡麵有東西還在運轉。”
灰袍老者點頭,法杖輕點地麵,金光罩微微閃爍,勉強撐住四周湧來的寒氣。裂穀邊緣風勢極烈,吹得衣袍獵獵作響,穀底黑霧翻滾,不見底細。
路明俯身,左手貼地,風屬性靈息化作極細的絲線,順著氣流旋渦探入穀中。片刻後,他閉眼感知,那些回流的風絲帶回了山體內部的輪廓——一道傾斜向上的通道,嵌在岩壁夾層之中,儘頭通向山頂一處封閉空間。
“不是天然洞窟。”他睜開眼,“是人為鑿出來的巢穴。”
話音未落,頭頂雲霧忽然裂開一道縫隙。遠處山巔,一座黑曜石構築的巨殿輪廓顯現,四角高聳如刺,門庭深陷於岩壁之內,兩側立著兩排石獸雕像,麵目猙獰,口中銜著鏽蝕的鐵鏈,與穀底這截如出一轍。
路明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目光掃過殿前空地。九根刻滿符文的石柱呈環形分布,隱隱構成某種陣法格局。中央一枚血色晶核懸浮半空,緩慢旋轉,散發出壓抑的威壓,連空氣都顯得滯重。
“護山大陣還在運行。”灰袍老者低聲道,“雖然氣息衰弱,但觸發警戒的話,恐怕會引動全境反擊。”
“那就彆讓它完全啟動。”路明邁步向前,身形貼著裂穀邊緣移動,腳尖輕點岩石,避開幾處靈氣波動異常的區域。他獨自前行,示意灰袍老者留在原地。
岩壁濕滑,布滿苔蘚,每一步都需謹慎。他借力攀上一段陡坡,落在一塊突出的巨岩上,藏身於陰影之中。從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老巢外圍的全部布局。
九根石柱之間有隱秘溝槽相連,內裡流淌著暗紅色的液體,像是以精血為引維持陣法運轉。每隔十息,血晶便會微微亮起一次,如同心跳。而大門上方,一道裂縫貫穿整個門楣,顯然是早年戰鬥留下的損傷。
路明取出袖中那塊符石,輕輕摩挲斷裂邊緣。符紋與眼前石柱上的刻痕同源,隻是更加完整。他將符石靠近胸口,感受到一絲微弱共鳴,方向正指向大殿深處。
“你來了。”
聲音突兀響起,不高,卻穿透風聲,清晰傳入耳中。
路明抬眼,隻見那扇黑曜石大門緩緩開啟一道縫隙。一人從中走出,立於高台之上,披著暗紅長袍,麵容枯瘦,雙目深陷,嘴角掛著冷笑。他手中拄著一根骨杖,頂端鑲嵌著一顆灰白眼球,正緩緩轉動。
“我等你很久了。”那人站在門前,聲音平穩,“你以為破了幾道封印,就能踏進我的地界?”
路明不答,隻是將符石收回袖中,右手緩緩按在劍柄上。
對方仰頭一笑:“此地乃絕命之境,外人踏入百步之內,魂飛魄散。你可知為何這些年來,無人能毀我根基?”
話音落下,他抬起骨杖,猛然頓地。
刹那間,九根石柱同時亮起血光,溝槽中的液體沸騰翻湧,空中雷弧遊走,交織成網,封鎖了通往大殿的唯一路徑。火蛇自地麵竄出,與雷光纏繞,形成一道熾烈屏障。
路明站在原地,未退半步。他右腳微微前移,陽屬性真元自丹田爆發,轟然撞向迎麵撲來的雷火之網。能量相擊,爆發出刺目強光,腳下岩石寸寸龜裂,碎屑飛濺。
屏障被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
“因為你逃到這裡,已經是窮途末路。”路明開口,聲音冷如寒鐵,“封印殘損,陣法衰弱,連支撐門戶都要靠血晶續命。你還拿什麼跟我談死境?”
紅袍人眼神一凝,握杖的手指收緊。
“你懂什麼?”他低吼,“我在此地蟄伏千年,隻為等一個能喚醒它的人。而你……不過是送葬的祭品!”
他舉起骨杖,指向路明,血晶劇烈震顫,整座大陣開始加速運轉。雷火之網再度凝聚,比先前更為狂暴,空中甚至浮現出數道虛影,似是過往隕落者的殘魂,嘶吼著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