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陽二息在岩層間穿行,如細流探底。那處微弱震動的源頭很快被鎖定——並非活物蘇醒,也非陣法重啟,而是斷裂的能量回路因邪物崩解後殘餘波動引發的共振。路明十指未動,掌心靈力緩緩收斂,識海清明。
他右腳輕點地麵,劍尖順勢一挑,一道銀藍靈流自劍刃迸出,沿著地表裂痕疾馳而去,在三丈外拐入一道焦黑溝壑。片刻後,震動停止,岩層歸於沉寂。
確認無患,他目光轉向五步之外。
強敵仍躺在碎石之中,右手腕骨已被踩斷,指尖沾滿塵灰與血漬,結印的手勢早已潰散。可就在路明收手刹那,那人忽然抽搐了一下,脖頸青筋暴起,雙目猛然睜開。
沒有怒吼,也沒有掙紮起身的動作。他隻是用儘全身力氣,將左臂抬離地麵半寸,手掌扭曲著朝天抓握,仿佛要攥住什麼不存在的東西。
空氣中泛起一絲漣漪。
不是靈力爆發,也不是術法成型,而是一種近乎枯竭狀態下的強行牽引——他竟以自身經脈為引,將殘存於老巢深處的最後一縷邪力強行抽調至體內。胸腔發出咯吱般的響聲,像是腐朽木梁在重壓下即將斷裂。
路明站在原地,未拔劍,也未逼近。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反撲。
強敵的身體慢慢離地,靠脊背撐起上半身,雙腿還陷在瓦礫中無法動彈,但肩胛已高高隆起,衣袍鼓脹如充風之帆。黑霧從七竅溢出,在頭頂凝聚成團,旋轉加速,隱隱形成一個小型漩渦。
這不是攻擊招式,而是自毀式的能量壓縮。一旦完成,哪怕隻能釋放出一瞬衝擊波,也能撕裂方圓數丈內的一切。
碎石開始輕微跳動,穹頂裂縫中的灰塵簌簌落下。
路明抬起左手,掌心向前,一道半透明屏障瞬間成形,貼著地麵延伸至四周牆壁,將三組隊員徹底隔開。屏障表麵泛起細微波紋,承受著不斷攀升的壓力。
強敵喉嚨裡擠出一聲低笑,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鐵器。
“你以為……贏了?”他聲音斷續,卻帶著某種詭異的平靜,“我獻祭血脈、斷絕退路、焚儘根基……隻為等這一刻。”
他眼珠翻白,額角血管炸裂,黑霧漩渦驟然收縮,化作一道凝實黑光直衝路明麵門。
路明依舊不動。
就在黑光觸及屏障前一瞬,他右手輕輕一勾,插在地上的長劍自行躍起,穩穩落入掌中。劍身微震,銀藍光芒自刃口蔓延至劍柄,卻不外放,儘數內斂於鋒端一點。
黑光撞上屏障,轟然炸開。
氣浪掀飛近處碎石,幾根殘柱應聲而倒,煙塵彌漫。可屏障僅微微凹陷,並未破裂。待塵埃稍散,隻見路明立於原位,衣袍未亂,手中長劍斜指前方,劍尖距離強敵咽喉不過兩尺。
“你等的,是這個?”他開口,語氣平淡,聽不出勝負將定的激動,也沒有對垂死之人的憐憫。
強敵瞳孔劇烈收縮,嘴角抽動,還想說話,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扼住咽喉,聲音卡在喉間。
路明緩步上前,每一步都極穩,落地無聲。當他走到對方麵前時,終於停下。兩人相距不足一步,一個站立如鬆,一個跪坐於廢墟,姿態高低分明。
“你布下邪陣,操控地脈,屠戮生靈。”路明緩緩道,“以為隻要足夠狠,就能踏過所有阻礙。”
他頓了頓,劍尖微壓,觸到對方皮膚。
“可你忘了,真正的力量,從來不是靠掠奪來的。”
話音落,右掌推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記精準無比的點按。指尖連閃七次,分彆落在對方頸側、肩井、胸口、肋下等要害位置。每一次觸碰,強敵身體便劇烈一顫,黑霧隨之潰散一分。
七穴封死,經脈凍結。
那人仰頭瞪視,眼中赤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空洞。他張了張嘴,終究沒能發出任何聲音,整具軀體軟了下來,唯有頭部勉強支撐,未完全倒地。
路明收回手,長劍垂下,劍尖輕點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