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殿外吹進來,卷起桌角一張紙。路明伸手按住,目光仍盯著玉屏。
那道消失的光柱,還在他腦子裡閃。
他調出三年前礦區封禁令的原始記錄。文件顯示,該區域當時由三重隱陣封鎖,出入路徑全部抹除,知情者僅限五人。其中兩人已死,一人調往邊域,剩下兩人留在主殿任職。
敵人不該知道那裡存在節點。
可剛才的畫麵裡,那人取出黑色玉符,插入石縫的動作太過熟練,像是演練過多次。
這不是偶然發現。
是早就埋下的線。
他把礦區坐標圈出來,連同試探者戰鬥時的氣息軌跡一起導入推演陣。係統開始回溯分析,每一幀動作都被拆解成靈流走向、發力節奏和戰術意圖。
半個時辰後,結果出來。
試探三人組在交手過程中,始終避開洪荒核心戰將常駐的東三哨所方向。他們引李衝出手,逼趙岩布陣,誘蘇婉激活殘陣,但從未試圖突破深層防線。撤退路線也經過計算,正好繞開材料運輸通道和能源中樞。
他們在測試反應模式。
更準確地說,是在測繪戰力分布圖。
一旦這類試探繼續下去,對方就能拚湊出洪荒的主力名單、技法特點甚至指揮習慣。接下來的挑戰賽還沒開始,勝負天平就已經傾斜。
路明合上推演屏,手指落在星圖邊緣。
如果這是消耗戰的開端,那就不能按常理接招。
他提起筆,在指令冊上寫下三條命令。
第一,所有外來接觸,一律由外圍陣法應對,不得動用登記在冊的戰將。第二,原定輪值表作廢,主力隊伍轉入地下休整區,停止公開露麵。第三,邊境守衛改用輪換製,每班次不超過兩個時辰,避免被摸清規律。
寫完,他按下傳訊鈕,將指令加密發送至各部負責人手中。
做完這些,他調出那枚截獲的符紋圖像。結構細看之下,與舊日研究院某位叛逃學者常用的標記極為相似。那人曾主管情報編碼,三年前失蹤,傳言投靠了境外勢力。
現在看來,不是傳言。
對方的技術來源清楚了。
他立刻在星圖上劃出三個重點區域:九域研盟七派總部、中途轉向的廢棄礦區、以及連接二者的一條隱蔽靈氣通道。這條通道本不該存在,是早年偷運材料時挖的秘密管道,後來被廢棄,連多數高層都不知曉。
但現在,它可能已經被重新啟用。
路明打開通訊頻段,撥通一個長期未動用的頻道。
“影流網啟動。”他說,“代號‘夜鴉’,目標九域高層往來記錄,重點監控聯盟會議頻段。”
那邊沉默幾秒,回了一句:“明白。需要偽裝身份嗎?”
“不用。”路明說,“讓他們以為我們還在按老套路布防。你們隻管收集信息,尤其是他們的主力成員出戰偏好、常用技法、以往對戰記錄。”
“若遇到反偵測呢?”
“避開就是。我不需要你們抓人,隻要數據。”
通話結束,他關閉頻道,轉而調出防禦部昨日提交的布防圖。
圖上標注的十處哨點都是明線。
他在旁邊新建一層圖層,畫出真正的警戒網。六處暗哨分布在靈氣盲區,三支機動小隊隱藏在地脈裂隙中,隨時可以支援任何方向。主力則集中在中央休整區,那裡有雙重隔音陣,外界無法探知內部活動。
這才是真正的防線。
他把新圖命名為“虛實二線”,設為最高密級,單獨存入保險玉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天色由亮轉暗,殿內燈火自動點亮。
他沒讓人送飯,也沒離開座位。幾次有人敲門彙報日常事務,都被他揮手打發。
現在每一分安靜,都可能是風暴前的間隙。
他又看了一遍戰鬥回放。那個袖口露出符紋的人,在撤退瞬間抬頭看了主殿一眼。那一眼不是挑釁,是確認。
確認某個特定人物是否在場。
他們真正想試探的,或許不是戰力強弱,而是他本人會不會出手。
隻要他一動,後續手段就會接連而來——更多的挑釁、更密集的騷擾、甚至製造突發事件逼他現身。
到時候,真正的底牌就藏不住了。
所以他不能動。
不但不能動,還要讓所有人以為他會動。
他在記錄冊上補了一條:明日辰時,安排一場假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