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落下後,指揮帳內燈火未動。路明仍坐在主位,手指搭在桌沿,目光落在玉符上那個停駐的紅點。那點光微微閃爍,顯示北冥閣外圍的眼線已進入預定位置。
趙岩站在帳口,手按刀柄。他沒說話,隻是輕輕點頭。意思是人已派出去,短訊玉片帶好了,動作乾淨,沒人察覺。
路明收回視線,開口:“從現在起,所有情報隻錄不動。誰也不準擅自出手。”
趙岩轉過身,“明白。他們會像影子一樣跟著,不露痕跡。”
“赤嶺盟那邊呢?”路明問。
李衝翻開手邊的情報冊,“四名新守衛,表麵身份是外門執事,靈印編號來自東域分壇。但查不到調令文書,也沒有交接記錄。”
“假的。”蘇婉站在偏帳簾後,手裡拿著一塊剛取回的符紙殘片,“這上麵的紋路不是正統傳信用的,而是用來標記路線的引靈符。他們想摸清我們巡邏的間隙。”
路明站起身,走到地圖前。他指著赤嶺盟駐地東門的位置,“既然他們換人,我們就讓他們知道,換人要守規矩。”
李衝抬頭,“你是說,走正式文書?”
“對。”路明說,“以賽後安全核查為由,發一道公函過去,要求他們報備人員變更詳情。不提懷疑,隻講流程。”
蘇婉明白了,“這樣一來,他們要麼編造更完整的假資料,要麼乾脆不回。無論哪種,都是破綻。”
“正是。”路明坐回位置,“我們不出手,但他們得動。誰先動,誰就先露形。”
趙岩問:“要是他們直接撤了這四個人呢?”
“那就說明他們心虛。”路明說,“換一批人再來,我們還能再查一遍。隻要他們還想探,就會留下痕跡。”
帳內安靜下來。玉符的光點又閃了一下,北冥閣方向傳來第一條回報:夜間巡更路線未變,守衛輪值時間比往常提前了半刻。
路明盯著那條信息看了幾秒,“他們在防什麼?怕有人趁夜進來?還是……怕自己人被盯上?”
李衝低聲說:“提前換崗,通常是為了避開某個固定巡查時段。他們可能知道我們有眼線在附近活動。”
“那就讓他們以為眼線還在。”路明說,“把消息放慢一點。讓北冥閣覺得,我們的監控節奏和平時一樣。”
蘇婉立刻取出一枚新玉符,開始調整信號頻率。她的手指在符麵劃過,一道細光閃過,原本每半個時辰一次的回報間隔被拉長到四十分鐘。
“這樣夠自然。”她說,“不會顯得刻意拖延,也不會太密集引起注意。”
路明點頭,“接下來等他們下一步。”
一夜過去。天剛亮時,李衝收到赤嶺盟的回函。紙上寫著四名守衛的姓名、出身、修為等級,還蓋了宗門印記。
他看完後冷笑一聲,“連出生年月都寫錯了。第三個人明明是三十年前入門,這裡卻寫成三十五年。他們根本沒用心編。”
“但這封回函本身是合規的。”路明說,“他們用了正式格式,也蓋了印。這就夠了。”
“夠了?”趙岩不解。
“因為我們不能撕破臉。”路明說,“他們裝模作樣遞了文書,我們就當真收下。然後暗地裡查這四個名字背後的真正來曆。”
李衝馬上動手,將四人信息與過往賽事記錄、通行名錄逐一比對。兩個小時內,他找出其中兩人曾在五年前參與過一次邊界衝突,當時隸屬一個已被解散的小派係。
“那是中州殘宗的附屬勢力。”李衝說,“這些人早就該被淘汰,現在卻被重新啟用。”
“目的隻有一個。”路明說,“試探我們的反應速度。看看我們會不會追查到底。”
“那我們現在查嗎?”
“查,但不急著出結果。”路明說,“讓他們以為這事過去了。”
當天夜裡,蘇婉突然從偏帳快步走出,手裡拿著一塊剛回收的結界符紙。
“有人在外麵動手了。”她說,“一張帶竊靈紋的符貼在西區屏障角落,正好卡在巡更換班的空檔。”
趙岩皺眉,“他們連時間都算準了?”
“不是巧合。”路明接過符紙看了一眼,“這張符的手法很熟,專挑能量流轉最弱的地方下手。不是臨時起意,是演練過的。”
蘇婉已經啟動反偵測陣。片刻後,一道微弱氣息被鎖定,源頭指向中州殘宗一名隨行記事官的袖袋。
“證據有了。”李衝說,“要不要直接拿人?”
“不能動。”路明說,“現在抓他,等於告訴背後的人我們已經看穿。他們會立刻換方式,甚至切斷聯係。”
“那怎麼辦?”
“把這張符處理一下。”路明說,“去掉真實數據,填入虛假情報——就說洪荒主庫今晚會開啟一道備用通道,用於轉移戰後物資。”
蘇婉立刻動手,在符紙上重新刻寫一組誤導性靈紋。完成後,她找了個機會,讓一名暗樁悄悄把符紙塞回那名記事官的行李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