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盯著晶石裡那枚斷角羊頭的印記,手指緩緩鬆開。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指尖在控製台邊緣輕點兩下。文書立刻上前一步,接過他遞來的玉契,轉身快步離開。
副執事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路明臉上。他沒動,也沒問,隻等命令。
“把北冥閣弟子叫來。”路明說,“主控室,一級評議。”
副執事點頭,拿起傳訊符打了幾個字,靈光一閃,符紙化作青煙消散。
不到一盞茶時間,北冥閣弟子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文書。四人齊聚,屋內氣氛緊繃。
路明走到光幕前,抬手一劃。空中浮現出十幾條紅色警報記錄,按時間順序排列。最上方是礦料汙染事件,接著是三份同步發布的通文,再往下是信號滲透、電壓波動、隱蔽塔台……最後一條,正是西嶺實驗室傳回的影像截圖——那塊印著斷角羊頭的包裝碎片。
“從昨晚到現在,共發生七起異常事件。”路明開口,“表麵看互不相乾,實際全部指向同一個目的。”
副執事皺眉:“你是說,這些不是偶然?”
“不是。”路明指向光幕上的時間節點,“通文發布時,礦料正在熔爐中反應;信號滲透發生在我們追查運輸隊的同時;電壓波動出現的那一刻,正好是我們調取西嶺通訊日誌的瞬間。”
北冥閣弟子走近幾步,盯著數據流看了片刻:“他們在監視我們的應對節奏。”
“對。”路明點頭,“每一次我們查到線索,就會有新的乾擾冒出來。這不是破壞,是試探。”
文書低聲問:“試探什麼?”
“試探我們能不能看清真相。”路明轉向三人,“他們不怕我們強硬,就怕我們清醒。”
副執事臉色變了:“所以那些通文裡說我們壟斷資源、操控輪值主席,根本不是為了討公道,而是想讓我們內部起爭執?”
“正是。”路明走到牆邊的地圖前,手指落在東荒、斷河穀、西嶺三個位置,“造謠動搖信任,滲透獲取情報,破壞製造混亂。三件事同時發生,目標隻有一個——打斷資源整合。”
北冥閣弟子沉聲說:“幕後不是單一勢力。”
“沒錯。”路明回頭看他,“你能確認信道來源嗎?”
“三份通文使用同一加密體係,但簽名密鑰不同。”北冥閣弟子調出一段波紋圖樣,“至少來自三個獨立組織,協同行動,高度默契。”
“二十年前。”路明忽然說,“父親最後一次任務,也是這樣。多個外部勢力聯手,用同樣的手法,封鎖了三條資源通道。”
屋裡安靜下來。
副執事小心翼翼問:“這次……會不會也是衝著您來的?”
路明沉默幾息,搖頭:“不是衝我,是衝整個洪荒世界。他們看到我們不再各自為戰,看到雷紋鐵項目提前完成,看到七處節點統一流轉。他們怕的不是權力集中,是我們變得不可控製。”
文書咬了咬嘴唇:“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公開揭露他們的陰謀?”
“不行。”北冥閣弟子立刻反對,“我們現在掌握的隻是推測,沒有實證。一旦貿然發聲,反而顯得心虛。”
副執事提議:“要不暫停整合?先把風波壓下去?”
路明看著地圖,沒有馬上回答。他走回控製台,重新調出資源網絡圖。七處核心節點依舊亮著,流動軌跡穩定。但在邊緣區域,又有兩條新警報跳了出來:一處是南境補給線遭到不明攔截,另一處是北冥閣派駐的技術員失聯半個時辰。
“現在退,前功儘棄。”他說,“而且他們會知道,我們真的亂了。”
“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文書急了,“他們已經在抹黑我們,再這樣下去,連支持我們的勢力都會動搖。”
路明終於轉身,目光掃過三人:“所以,不能正麵交鋒。”
“什麼意思?”副執事問。
“他們想讓我們反擊,想讓我們自證清白,想逼我們暴露底牌。”路明聲音平穩,“我們就偏不按他們的節奏走。”
北冥閣弟子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先穩住內部?”
“對。”路明點頭,“對外,暫時不回應任何指責,也不追查通文源頭。讓他們繼續發,讓他們以為得逞。”
副執事愣住:“就這麼放任不管?”
“不是放任。”路明手指輕敲桌麵,“是讓他們把話說完。等他們把所有謊言都擺出來,我們再一次性拆穿。”
文書明白了:“到時候證據齊全,又能反襯出我們的冷靜和克製。”
“正是。”路明看向北冥閣弟子,“你那邊繼續追查信號源和運輸鏈,尤其是斷河穀那段盲區,我要知道是誰在用,怎麼用,用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