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濕土的痕跡在晨光下漸漸變乾,浮台上的玉盤還在運轉。路明盯著屏幕,手指滑動調出昨夜東山道的追蹤記錄。紅點移動到半途消失,但陣法捕捉到了最後一次信號波動的時間。
他把畫麵定格在那幀數據上,取出一枚新的傳訊符貼在玉盤側麵。符紙微微發燙,開始同步昨晚埋下的第二重追蹤陣的殘餘信息。幾息後,一段加密代碼緩緩浮現。
趙九走進指揮帳時,路明正將這段代碼抄錄到玉簡上。他抬頭看了眼,“人帶來了?”
“在後麵。”趙九低聲說,“就是那個埋石頭的兵。我沒驚動彆人,隻說是例行詢問外敵滲透的事。”
路明點頭,把玉簡遞過去。“你先看這個。”
趙九接過玉簡,掃了幾行字,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串暗語……和第三小隊補給登記用的編號格式一樣。”
“他們用了軍中現成的標記做接頭信號。”路明站起身,“說明不止一個環節出了問題。現在要搞清楚,是誰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兩人走到帳後。士兵被帶了過來,臉色發白,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
“你說實話。”路明開口,“昨天你去灶台那邊,是不是有人提前跟你約好了?”
士兵嘴唇抖了一下,沒說話。
趙九往前一步,“我們已經抓到了對方傳遞消息的路徑。你現在不說,等查出來,就是同罪。”
士兵終於抬頭,“是……是一個負責分糧的老兵跟我說的。他說隻要我幫個小忙,下一趟補給能多拿兩袋米。”
“什麼小忙?”路明問。
“把一塊石頭放進灰堆裡。彆的什麼都不用做。”
“你知道那是給誰的嗎?”
士兵搖頭,“他隻說這是‘外麵的人’留的記號,做完之後就當沒發生過。”
路明看著他,片刻後對趙九說:“先關起來,彆讓他見任何人。但也不要對外說他被抓了。”
趙九應聲而去。
陳岩這時從帳外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名單。“我查了最近一個月所有物資分配有爭議的小隊,第三小隊不是唯一抱怨過的。但隻有他們這一組,有人主動申請調崗。”
“什麼時候申請的?”路明問。
“今天早上。”
路明走到玉盤前,重新調出使者離開時的畫麵。馬車停下,隨從彎腰插管的動作清晰可見。他再切換到東山道深處的埋伏陣反饋——嗡鳴響起後三炷香內,有一道微弱的氣息試圖穿越封鎖線,被幻影陣逼退。
“他們還沒走完最後一步。”他說,“還有人在等消息。”
陳岩皺眉,“要不要把調崗的那個兵也控製住?”
“不行。”路明搖頭,“我們現在一動,他們就知道暴露了。得讓他們自己再出一次手。”
當天下午,營地傳出風聲:聯合軍要徹查泄密源頭,所有曾接觸外來者的人員都要接受問詢。
路明站在浮台上,看見幾名士兵聚在一起低聲議論。其中一人正是來自第三小隊,原本守夜的崗位卻被臨時換了下來。
入夜後,東山道方向傳來一陣輕微震動。
趙九快步跑來,“有人觸發了追蹤符,穿著樵夫的衣服,從北坡繞過來的。已經被拿下,嘴很硬,但身上搜出了聯絡玉片。”
“帶上來。”
不到一盞茶工夫,那人被押到浮台下。衣服破舊,臉上塗著泥灰,可手腕內側有一道細長的疤痕。
路明走下台階,蹲在他麵前。“你們的信使昨天才走,今天你就急著送消息,是不是怕他帶的東西不夠分量?”
那人閉著眼不說話。
趙九揮手,手下打開一個布包,裡麵是一塊刻著暗紋的玉片,和之前發現的那枚幾乎一樣。
“這是他在身上縫著的。”趙九說。
路明接過玉片,翻到背麵。那裡多了一行極小的字:匣藏輪軸夾層,啟令為三短一長。
他站起身,把玉片遞給陳岩。“去查所有進出營地的車輛,特彆是昨天離開的那輛馬車。重點看車輪結構有沒有夾層。”
陳岩立刻帶人離開。
半夜,第一批回報送到。
“馬車在十裡外停了一夜,天亮前換了車夫。”一名探子跪在浮台下,“原來的車夫被扔在路邊,人沒事,但被人封了穴道,昏迷了幾個時辰。”
“說明他們中途交接了東西。”趙九說。
第二波消息緊跟著傳來:查到了!那輛馬車的右後輪軸心是空的,內壁有開啟機關的凹槽,大小正好能塞進一塊標準玉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