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聲散去,沙盤室裡隻剩下炭筆劃過木板的輕響。路明沒有動,手還按在劍柄上,目光停在東穀那個紅圈。他等的就是這一刻——腳印出現,說明對方已經開始行動。
李禾推門進來,腳步放得很輕。她把一份文書放在桌上,沒說話。情報官緊跟著進來,手裡拿著剛送來的記錄。
“北境方向監聽失敗。”情報官低聲說,“他們換了波段,舊頻率已經清空。”
路明點頭,走到牆邊取下一塊木牌,掛在西側新增的位置上。那是一處隱衛接應點,原本空著,現在正式啟用。
“南線那邊呢?”
“貨道巡查正常,但昨天夜裡有三批貨延遲通關,說是天氣影響。”
“不是天氣。”路明轉身,“是他們在等信號。”
他走回沙盤前,拿起一支藍筆,在南線兩個中轉站之間畫了一條虛線。
“安排人進去。”他說,“三組輪替,一組潛入玄淵閣外圍,一組盯炎嶺宗貨隊調度房,第三組去東穀傳送陣附近埋點。”
李禾皺眉:“東穀地形複雜,感應陣紋已經被繞開一次,再派人進去風險太大。”
“我知道。”路明看著她,“所以不用機器。”
他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瓷瓶,打開蓋子,裡麵是幾隻米粒大小的黑蟲。這是洪荒時期留下的靈寄生蟲,能附在植物上感知震動和氣息波動,不會發出任何能量信號。
“用這個。”他說,“種在裂穀兩側的老藤上,它們會自己找位置。”
情報官接過瓷瓶,神情凝重。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旦被發現,這些蟲會被當場焚毀,連帶布置的人也會暴露。
“什麼時候動手?”
“現在。”路明說,“天亮前必須完成布設。”
李禾立刻轉身去傳令。情報官也快步離開,去準備破譯班次。房間裡隻剩路明一人。
他重新看向沙盤。北境、南線、東穀,三個方向都標了不同顏色的記號。紅色代表已確認威脅,藍色是待驗證線索,黃色是潛在通道。
不到一炷香時間,第一份回報送到。
“北境小組進入外圍林區,安全落點。”
路明在對應位置插了一麵小旗。
第二份消息來得慢了些。
“南線調度房有人值守,無法靠近,暫退隱蔽。”
他在南線標記處劃了個圈,表示滯留觀察。
第三條消息遲遲未到。
他站在沙盤前沒動,手指輕輕敲著桌麵。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外麵巡邏的腳步聲規律地響起又遠去。
終於,一個黑衣探子從側門進來,單膝跪地。
“東穀小組遭遇巡邏隊,兩人失聯,信號中斷。”
路明眼神沒變,隻是伸手拿過紅筆,在東穀邊緣又畫了一個更大的圈。
“切斷原頻道。”他下令,“啟用銅符信道,調二級隱衛替換。”
探子領命退出。
他知道這一步很危險。銅符是最後的聯絡方式,一旦啟動,就意味著所有備用路線都進入了敵方可能監控的範圍。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
片刻後,李禾回來。
“監察組那邊問,今天要不要繼續公開調度記錄。”
“照常。”路明說,“把昨夜的任務單貼出去,明細全部列清。”
“可現在……”
“正因為他們在看,我們才不能停。”他盯著沙盤,“他們想摸我們的底,我們就讓他們看一部分。”
李禾明白了。表麵如常,實則換血。規則還在運行,但執行的人早已不同。
她低頭記錄,忽然想起什麼。
“剛才醫房送來一份藥渣分析,是南線那批藥材的樣本。”
“結果?”
“裡麵有鐵灰草,這種草不在通行藥材名錄裡,而且……它能屏蔽靈識探測。”
路明沉默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