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偏殿,徹底炸了。
啥玩意兒?
千裡傳音?!
這四個字,像一道真正的九天神雷,劈在了每一個人的天靈蓋上。
一瞬間,整個大殿陷入了比剛才孔克仁被電時,更加詭異、更加徹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忘了怎麼喘氣,他們的大腦,那顆讀了幾十年四書五經,自以為通曉天地至理的腦袋,在這一刻,徹底宕機了。
他們愣愣地看著李善長,又愣愣地看向朱標。
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從呆滯,到迷茫,到難以置信,再到一種近乎癲狂的駭然。
掌控雷電,這雖然嚇人,但好歹還能勉強有些心理準備。
畢竟自古以來,呼風喚雨、驅雷掣電,那是神仙方士的常規操作,雖然沒見過,但書裡寫過,聽過,甚至有些都被寫進了史書裡。
可“千裡傳音”是個什麼概念?
那是話本裡都不敢輕易寫的頂級神通!
你現在告訴我,這玩意兒,咱們大明……有了?
而且,驅動它的能量,就是剛才把孔夫子電成“猴子”的那個“雷”?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如同被煮沸的開水,瞬間“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千裡傳音?李相說的是千裡傳音?”
“我沒聽錯吧?是說,人在這兒說話,千裡之外的人能聽見?”
“這……這怎麼可能!這絕無可能!”
“可是李相親口說的!李相何等人物,豈會妄言?”
“我的天……若真有此物,那豈不是……豈不是……”
一個年輕官員,嘴巴張了半天,也說不出那後半句話。
豈不是什麼?
豈不是意味著,大明朝的疆域,在無形之中,擴大了十倍、百倍!
京師的軍令,旦夕之間便可抵達九邊重鎮!
南方的災情,一個時辰之內就能上報天聽!
這東西的價值,已經無法用金錢來衡量了。
這是國運!
這是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無上神器!
一時間,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一道道目光,熾熱得如同要噴出火來,死死地釘在了朱標的身上。
那眼神裡,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質疑和輕視,隻剩下一種混雜著貪婪、渴望與狂熱的複雜情緒。
如果是眾人剛來的時候,李善長說出這番話,在場的官員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會覺得這位左丞相怕不是老糊塗了。
千裡傳音?
你咋不說白日飛升呢?
膽子大點的禦史,恐怕當場就要上奏彈劾,參他一個“妖言惑眾,動搖朝綱”之罪。
可現在,沒人敢。
彆說彈劾了,他們連腹誹的念頭都不敢有。
就在這間偏殿裡,就在剛剛,他們幾十年來靠聖賢書建立起來的世界觀,已經被朱標親手按在地上,用兩記匪夷所思的“神跡”,砸得稀碎。
鐵,變成了銅。
那是他們親眼所見,一堆灰黑色的鐵屑,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捧亮閃閃的赤銅。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變化”的理解極限,屬於“造化”的範疇。
然後,是雷。
他們眼中萬世師表的衍聖公,儒家在朝堂上的旗幟,被那小小的瓶子放出的電光,當場電成了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醜態百出。
那股子源於未知、源於天威的恐懼,至今還攥著每個人的心臟,讓他們手腳冰涼。
一樁樁,一件件,都超出了常理。
所以,當李善長用那夢囈般的聲音,吐出“千裡傳音”這四個字時,眾人的第一反應不是“不信”,而是“果然如此”。
一種荒誕到極點的“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席卷了這些人的腦海。
對啊!
既然殿下能點石成金,又能掌控雷電,那再多一個“千裡傳音”的神通,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邏輯,沒毛病!
人群中,禦史趙勇的喉結狠狠地滾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上司,隻見那位平日裡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張柬之,此刻表情恍惚,眼神裡是混雜著驚駭與狂熱的茫然。
他們不是不信,他們是……不敢信,又不得不信!
他們的理智在瘋狂地尖叫,告訴他們這是假的,是幻術,是騙局。
可他們的眼睛,他們的身體,他們那被恐懼攥緊的五臟六腑,卻在瘋狂地咆哮:這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
一個身影從劉淵然身後的道士群中,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身上穿著八卦袍,仙風道骨的模樣。
但此刻,他那張老臉漲得通紅,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比剛才的孔克仁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幾步衝到大殿中央,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對著朱標,深深地、深深地一個長揖,直接拜到了地上。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已經完全變了調,尖銳而顫抖。
“殿下!殿下!仙人手段!這當真是仙人手段啊!”
老道士抬起頭,老淚縱橫,滿臉都是狂熱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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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不,小道癡迷金丹大道五十餘載,遍訪名山,耗儘家財,所求不過是窺得一絲仙緣!今日得見殿下神威,方知何為坐井觀天,何為米粒之珠!”
“殿下!小道……我等能否有幸,親眼見一見那‘千裡傳音’的神跡?哪怕……哪怕隻看一眼,隻聽一聲‘滴答’,小道此生無憾,死而無憾啊!!”
說完,他直接跪伏在地,以頭搶地,砰砰作響。
他這一跪,仿佛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在場的所有官員,無論是之前跟著孔克仁叫囂的,還是在旁邊看戲的,甚至是剛剛丟了天大臉麵的孔克仁本人,全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伸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