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可以被摧毀的。島嶼和港口，是可以被控製的。”
“隻要大明擁有更強大的海軍，掐斷他們的船隻來源，控製住他們能夠落腳的所有據點。這海盜，不就成了無根之水，無本之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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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說得朱元璋的腦子裡“嗡”的一聲。
是啊！
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就沒想到？
他下意識地把大海當成了第二個草原，卻忘了，人是不能在海上紮根的！
朱元璋感覺自己腦子裡一扇新的大門被轟然推開，無數過往的困惑迎刃而解。
但他畢竟是朱元璋，馬上又抓住了新的疑點。
“那為何如今的倭寇，還是一年比一年多，剿之不儘？”
李去疾微微微微搖頭，心中暗歎：這就覺得多了？）
如今日本還隻是南北朝分裂，出海當倭寇的並不算多。）
等到嘉靖時期，日本進入戰國時代，幾百個村長開始“養蠱”，那時候才是成千上萬的倭寇湧到中國，而且有大量上過戰場上活下來的狠人。）
李去疾定了定神，開始解釋：
“原因有兩個。”
“其一，倭寇的大本營，也就是日本，如今正處於南北分裂階段，正打得不可開交。連年戰亂，生出了大量的破產武士、流亡農民，這些人活不下去，除了下海當海盜，沒有第二條路。”
居然還有這種事？
朱元璋恍然大悟，一下子想通了
這和中原的亂世是一個道理。
亂世中一定有很多活不下去的人落草為寇。
但畢竟中原地廣物博，賊寇劫掠附近的人就能活下去，一般不會向外劫掠，
而倭國是個島國，這些倭寇在本地也搶不到什麼東西，隻能出海劫掠其他國家。
“那第二點呢？”
李去疾的語氣變得平淡，說道：
“第二個，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大明自己，在實行海禁。”
朱元璋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尷尬。
他想起來，之前李先生說過這件事。
海禁！
這是他力排眾議，一手推行的基本國策！
目的就是為了斷絕倭寇與內地的聯係，堅壁清野。
但實際上起了反效果。
李去疾沒有理會朱元璋的表情，繼續說道：
“沿海的百姓，世代靠海吃飯，這是他們的命根子。這海禁一開，等於直接斷了他們的活路。”
“他們不‘下海’當‘假倭寇’，加入真倭寇，甚至自己拉杆子單乾，又能去哪裡討生活呢？”
話音剛落，一旁的沐英再也忍不住了，激動地接話道：
“先生說得太對了！”
“我們在前線，最頭疼的就是那些‘假倭寇’！他們熟悉地形，為真倭寇帶路，甚至偽裝成良民來探查消息，根本防不勝防！一些假倭寇的凶殘程度，也不遜色於那些真倭寇，而且這幾年，數量一年比一年多！”
沐英的佐證，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地抽在了朱元璋的臉上。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
搞了半天，自己辛辛苦苦推行的國策，不但沒困死敵人，反而是在給敵人“征兵”啊！
咱，成了倭寇的兵源之主？
這叫什麼事兒！
朱元璋乾咳了兩聲，臉皮厚如城牆的他，也難得地感到了一絲窘迫。
他立刻發揮了自己轉移話題的絕技，一臉正色地說道：
“李先生說得對！目光如炬，一針見血！皇上他……他老人家一定會從善如流，儘快開海，征服日本的！”
“此事，嗯，咱們也不用多管！”
他大手一揮，強行把話題拉了回來。
“咱們還是先說這鴛鴦陣！對，先說鴛鴦陣！這才是燃眉之急！”
一旁的沐英聽得心頭狂跳。
他可是清楚地記得，義父曾經明確表示，元朝兩次征伐日本慘敗，是前車之鑒，大明絕不可勞民傷財，重蹈覆轍。
怎麼今天，聽了李先生幾句話，這就要徹底逆轉國策了？
這位李先生，他的話，居然對義父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沐英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但眼下的場合，他不敢多問，隻能將這滔天的疑惑死死壓在心底。
因為，李去疾已經有了動作。
“錦書，”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去把我的炭筆和紙拿來。”
“火鍋加熱還要一段時間。”
“我先畫個圖，你們才好理解。”
沐英立刻收斂心神，雙眼放光，死死盯住了李去疾即將動作的雙手。
國策什麼的，先放一邊。
神仙，要開始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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