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4094年)五月初一壬子日),發生了日食。這天夜裡,土星侵犯罰星。
甲寅日,命令六部、都察院等官員商議確定贖罪的規定:凡是朝廷內外的官吏犯了笞刑、杖刑的記錄過失進行處理),犯了徒刑、流刑、遷徙刑的,用俸祿來贖罪,三次犯罪的按照法律懲處。犯了各種死罪雜犯死罪:不屬十惡範圍的死罪)的人,自己準備車輛和耕牛,運送糧食到邊疆,本人就在那裡入伍從軍;百姓中有犯徒刑、流刑、遷徙刑徒流遷徙:古代的刑罰種類)的人,被征發去充當遞運遞運:明代的一種運輸製度)的水夫。
凡是用運輸米糧來贖罪的人,在甘肅用一輛車、四頭牛運輸十石米,山丹地區加一石米,永昌地區加二石米,西涼地區加三石米,雲南、曲靖、普安地區按照西涼地區的數量加三石米)。
《大明律誥》修成,皇上親臨午門,曉諭群臣說:朕擁有天下,仿照古代的辦法治理國家,彰明禮儀來引導民眾,製定法律來約束頑劣之人,刊印著錄成為法令,已經實行很久了,然而觸犯法令的人還是很多。所以在處理政務的空閒時間,撰寫了《大誥》,向民間公開宣告,使百姓知道趨向吉祥、避開災禍的方法。
古人將刑罰稱為祥刑,難道不是想要讓民眾共同生活在天地之間嗎?然而法律掌握在官府手中,百姓無法全麵了解,所以命令司法官員選取《大誥》中的條目,摘取其中的要點概要,附載在法律條文之中,凡是榜文禁例全部廢除。除了謀反叛逆以及律令中明確記載的罪名之外,其他雜犯大小罪行,全部依照贖罪的條例定罪。現在編訂成書,公布於朝廷內外,讓天下人都知道並遵守,用刑而達到無刑的目的,這樣才符合朕撫恤刑法的本意。
乙卯日,命令楚王朱楨率領軍隊征討古州洞蠻,湘王朱柏做他的副手。皇帝下詔書說:“最近西南地區的蠻夷叛亂,你如果能在這個時候與百姓同憂,就率領護衛軍馬親自前往征討,難道不被稱為賢明的藩王嗎?現在都司上奏說士兵不足,請求調用屯田的士兵,你們的護衛軍卻被擱置不用,這樣做是為什麼呢?
處在尊貴的王位上,安然享受富貴,宮殿房屋、衣服、車馬這些供奉之物),都是百姓的力量所提供的,如果不能為百姓抵禦災禍、扞衛患難,那麼鬼神必定發怒,百姓必定怨恨,福祿也會減少。如果能夠振奮武威,為民除害,山川鬼神也會幫助我們,福祿才可以長久。敕令到達後,你就立即挑選精銳護衛,在七月二十日出發討伐,任命湘王為你的副將,你仍舊統領都司所屬各衛的兵馬,務必要殲滅反賊,安撫百姓。
丙辰日,提拔禮部員外郎侯泰為刑部左侍郎,司務暴昭為刑部右侍郎。
戊午日,夜裡,火星侵犯右執法星官。
己未日,直隸安慶府懷寧縣的耆老程慶六帶領數十人到朝廷說:‘縣丞蘇益廉潔能乾,寬厚平和,做了很多善政,現在因為事情被逮捕,希望能夠憐憫寬恕他,讓他官複原職。’皇上對都察院的大臣們說:“有關部門的職責,是為百姓服務的。”蘇益能夠得到民心,非常值得嘉許,應該赦免他,以勸勉其他人。
庚申日這天夜裡,有一顆像雞蛋般大小的星星,它的尾部軌跡帶有光亮,從天廚星處進入紫微垣,隨後,有兩顆小星跟隨著它,到遊動的雲氣裡消失了。
壬戌日,遼東都指揮使司上奏說:‘朝鮮國派使者進獻馬匹來謝恩。’皇帝認為他進貢的時間不對,而且他所說的謝恩,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皇帝下詔讓禮部拒絕他們。
乙醜日,朝廷命令雲南景東府已故知府俄陶的兒子乾、英州已故知州趙仁忠的兒子趙雄,各自繼承父親的官職。
丙寅日。戶部尚書鬱新說:“山西土地狹小,沒有田地的百姓,招募他們前往山東東昌、高唐境內,屯種耕種,供給他們食物,已經有三年了。請按照本府關於民地百姓土地)的規則條例,查驗田畝數開始征收賦稅,從今年開始,征收那裡這些民地)的租稅。皇帝說:“百姓貧窮國家就不能獨自富裕,百姓富裕國家就不至於獨自貧窮。”再過一年,然後再向他們征收租稅。
丁卯日,皇帝下詔將征南將軍、右軍都督僉事趙顧成召回。皇帝認為蠻夷看到官軍長期駐紮,心中一定會疑慮恐懼,所以難以迅速被收服,想要暫且緩一緩,以顯示安撫的意圖,所以有了這個命令。
戊辰日,當塗知縣孟廉、縣丞趙森因為事情被關押在監獄中,當塗縣的百姓到京城說他們廉潔勤奮,調查以後,果然是實情,命令寬恕他們,恢複他們的官職。
己巳日,皇上又因為天象顯示出變異,占卜得出北方應當有警訊,敕令晉王、今上以及代王、遼王、寧王、穀王六人說:‘以曆代的情況來驗證,天象像這樣的話,邊疆的戍守就不安寧,往往必定應驗。’現在的天象和過去的天象正好相同,不可以不謹慎對待。即使這種天象不是在今年應驗,但是在兩三年內,一定會有敵軍來犯,應該命令東西兩邊的兵馬布列防守,各自鎮守自己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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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們所守衛的地方,不少於六千裡,倉促之間很難聚集會合。我軍每處兵馬多的不過一二萬人,而胡人的兵馬有十萬,他們不出戰也就罷了。假如他們向南進兵,那麼他們的氣勢一定會更加旺盛,要不是智謀深遠細密、日夜深思熟慮,誰能夠控製住他們呢?
兵法上說:調動敵人而不被敵人調動,謀劃周全的能獲勝,謀劃不周的不能獲勝,更何況毫無謀劃呢?我現在老了,精力衰竭,在計謀策劃上,很難再做統籌規劃了。你們在北方受封土地,是朝廷的屏障,如果不深思遠慮,一旦有失機宜耽誤大事,不但會給我帶來憂慮,你們的安危也與此相關,能不慎重嗎!
我現在大致與你們商議一下,或許今年,或許兩三年內,大軍還沒有集結,隻是本護衛以及都司、行都司的兵馬,各自守衛自己的地區,最多也不過一兩萬人。倘若遇到十幾萬胡人的騎兵侵犯邊境,不應該與他們交戰,要麼撤入營壘之中,要麼占據山穀中險要狹窄的地方,讓步兵在兩邊夾擊,深深埋伏來等待敵軍。
他們看到我們不與他們交戰,一定會四處去搶劫掠奪。等他們驕傲懈怠、兵力分散、隊伍紀律不嚴的時候,我軍派出騎兵和步兵在要道上攔截,一定能打敗他們。如果一看到胡人的騎兵,就用三五千或者一二萬人馬,輕易地和他們交戰,哪裡隻是不能戰勝他們,必定會導致失敗。一定要隱藏好自己的謀劃,等待他們肆意馳騁的時候,就可以一舉擒獲他們的首領了。
在廣寧建造遼王府。在此之前,王到他的封國,還沒有修築城牆和府第,隻是在廣寧西邊的大淩河北岸樹立木柵欄,初步建造宮室來居住。不久,命令武定侯郭英督率遼東各衛所和護衛的士兵,在廣寧舊城的西邊營建王宮城。後來皇帝聽說郭英監督工程時非常嚴厲急迫,導致士兵們疲憊不堪,於是下令停止這項工程。
到這時,中軍都督僉事陳信受命運送糧食到遼東,皇帝於是命令陳信等人率領水軍協助運輸之事。都督楊文等人率領遼東的諸衛將士,重新修築城牆、挖掘護城河、建立宮室,下令把城門修得高大堅固,以防範意外的情況。如果有強大的敵人,難以防守抵禦,那麼大王就遷徙到山海衛居住,而用騎兵和步兵守衛那座城。遼王率領軍隊時經常來往。
於是曉諭信等人說:‘高麗位於遼左地界,他們的國君臣子畏懼威嚴卻不感念恩德,這邊用真誠來安撫,他們卻用欺詐來回應,這邊用仁義來對待他們,他們卻用詭詐來對待。’當初高麗曾誘使我朝遼東守將李諡反叛,朝廷事先察覺,所以才沒有造成危害。現在不能不做好防備。
這些少數民族敵人)不出來侵犯)則已,如果他們一旦出來侵犯),必定有十萬之眾。定遼的領土與他們接壤,應該暗中警戒偵察,以防備他們的狡詐。凡事有所準備,大概就不會錯失機會。一定要慎重啊!
辛未日,皇上又因為天象出現變化,敕令晉王當今皇上)說:“現在塞外的草長得很茂盛,山後地勢很高,夏天沒有酷暑,應該用心準備。”上天顯示出征兆,我們片刻也不能安逸了。你要訓練士兵和戰馬,拉弓引箭來防備他們,這樣或許就沒有憂患了。
乙亥日,表彰饒州府浮梁縣鄭敬成的妻子王氏、金添麟的妻子鄭氏,徽州府歙縣江務本的妻子許氏貞潔的操守。
己卯日,全國各地講解誦讀《大誥》的師生共十九萬三千四百多人入朝,皇帝全部賞賜了鈔幣後讓他們回去了。
六月辛巳初一,皇帝親臨奉天殿,對落第舉人進行策試。在此之前,禮部舉行會試時參加考試的人多而錄取的人少,被黜落的人都為此感到不滿。皇帝命令翰林院的儒臣考核下等試卷,從中挑選出文章義理優美、才學優秀的人,共得到六十一人。
到這時,又在朝廷上對他進行考試。製策說:“上天降生萬民,民眾有欲望,上天一定會任命君主來統治他們。你奉天命治理國家,一定要明確教化來引導百姓。然而人口日益增多,人心也各不相同,於是古代的聖王設置五刑來輔助五教,對善良的人進行表彰,對作惡的人進行約束,讓善良的人和作惡的人都得到勸勉和懲罰,治國之道就是由此興起的。曆代都沿襲這種製度,沒有改變過。
我承受上天的旨意,作為百姓的君主,天不亮就穿衣起來,天黑了才吃飯,這樣已經三十多年了,心中不斷思考、積蓄謀略,隻想讓百姓生活安定。那些不遵循教化的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得已對他們施加五刑。現在想要讓百姓不犯法,還是有彆的方法嗎?你們各位文人陳述自己的意見,我會看的。”當時在廷試中,選拔韓克忠為第一名,仍然分彆賜予韓克忠等人進士出身的資格)。
壬午日,皇帝在會同館賜予進士韓克忠等人恩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