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飛升池的冷遇
那散發著朦朧仙光、充滿了難以言喻誘惑力的飛升通道，在我們做出決定的瞬間，仿佛徹底確認了我們的意向。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接引之力驟然加強，如同無形的大手，將我們輕輕包裹、提起。
眼前是流光溢彩、光怪陸離的景象，仿佛穿梭在一條由純粹能量和法則符文構成的隧道之中。時空感變得模糊，隻有周身那浩瀚、精純卻又帶著巨大壓迫感的能量在提醒我，我們正在脫離凡界的範疇，前往一個更高層次的世界。
林瘋狂保持著輕型機甲的形態，將我護在駕駛艙內雖然這艙室更多的是象征意義，我的意識與他相連，本身並不需要物理保護），機體表麵的能量護盾自主激發，抵禦著通道內不算強烈的能量亂流。他顯得很興奮，機甲手臂不時揮動，傳感器光芒亂閃，在意識鏈接裡喋喋不休：
“感覺到了嗎，妹子？這能量層級！這法則密度！嘖嘖，不愧是仙界通道！等到了地方，老子吸飽了仙氣，說不定直接就能原地進化，變回帥炸蒼穹的人形，然後帶你吃香的喝辣的，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不對，是拳打仙帝老兒，腳踢神王崽子，稱霸仙界快遞業！”
我聽著他這毫無邊際的暢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無論前路如何，有這個活寶在身邊，似乎總能衝散那份對未知的忐忑。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前方的光芒驟然變得穩定而明亮。一股巨大的、溫和的推力將我們“送”出了通道。
眼前一亮，雙腳或者說，是林瘋狂的機械腳）踏上了堅實的……地麵？
環顧四周，我們似乎身處一個巨大的、白玉砌成的圓形平台之上。平台邊緣銘刻著無數繁複而古老的符文，正散發著微光，緩緩吸收著我們從通道帶來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凡界氣息。這就是飛升池？和我想象中的仙氣繚繞、池水氤氳、仙子環繞的景象完全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至極的仙靈之氣，比凡界最頂級的洞天福地還要精純百倍。然而，這股龐大的能量卻帶著沉重的壓迫感，仿佛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身上。我體內的靈力自動運轉，試圖適應，卻感到晦澀凝滯，原本在凡界堪稱渡劫境圓滿、近乎無所不能的力量，此刻被硬生生壓製、壓縮，最終穩定在了一個……大概相當於初入修行門檻的水平？我仔細感知了一下，約莫是凡界練氣期大圓滿，但能量的本質似乎有所不同，更凝練，帶著一絲這個世界獨有的“仙韻”。按照仙界的標準，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仙初期”？
林瘋狂的情況更直觀。他那威風凜凜的機甲形態，在踏足這平台的瞬間，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機體表麵的能量光澤迅速黯淡下去，護盾波動也變得極其微弱。他嘗試活動了一下手臂，動作明顯變得遲滯。
“我靠……這仙界的地心引力是凡界的多少倍？不對，是法則壓製！老子感覺像是背著十座大山在走路！能量消耗指數級飆升！”林瘋狂在意識裡哇哇大叫，“這鬼地方，一點都不友好！”
平台上並非空無一人。在邊緣處，有幾個穿著製式灰色袍服、看起來像是值守人員的人影。他們或靠或坐，有的在打盹，有的在低聲閒聊，神態懶散，哈欠連天，完全沒有絲毫“迎接飛升者”的莊重與熱情。
看到我們出現，其中一個稍微精神點的瘦高個仙吏抬了抬眼皮，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塊灰撲撲的玉簡和一支看起來像是石筆的東西。
“新來的？從哪個旮旯界麵上來的？”他語氣平淡，帶著一種程式化的麻木，甚至懶得正眼瞧我們，目光更多地是落在林瘋狂那獨特的機甲形態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但很快又被鄙夷取代。
“九洲修真界。”我壓下心中的不適，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九洲？沒聽說過。下等界麵吧。”仙吏嘟囔了一句，在玉簡上劃拉了幾下，“姓名？種族？哦，人族。修為……人仙初期，嗯，標準配置。”他記錄著我的信息，然後看向林瘋狂，“這是你的……坐騎？還是法器？什麼種類？自己報一下。”
林瘋狂的機甲頭部轉向仙吏，外放音響裡傳出他努力維持鎮定但依舊能聽出電流不穩的滋滋聲）的聲音：“呃，高端定製版，人形機動裝甲，代號‘金色閃電’，兼具坐騎、戰鬥、儲物、生活輔助等多功能於一體……”
“停停停！”仙吏不耐煩地打斷他，眉頭皺得更緊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能量反應微弱，結構古怪，靈韻幾乎感應不到，就是個鐵疙瘩嘛！登記為‘異型鐵傀’，品階……不入流。”他直接在玉簡上寫下了“鐵傀殘次）”幾個字。
“喂！你什麼眼神！老子是高科技！是機械生命的奇跡！你才鐵疙瘩！你們全家都鐵疙瘩！”林瘋狂在意識鏈接裡暴跳如雷，但外部隻能聽到機甲因為激動而發出的更大嗡鳴和部件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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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吏顯然聽不到林瘋狂的意識咆哮，隻是對機甲的噪音投來嫌棄的一瞥，然後扔給我一麵觸手冰涼、材質不明的灰色令牌，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仙”字和幾道簡單的紋路。
“拿好，這是你們的臨時身份令牌，有效期十年。十年內若無法獲得正式身份，或者繳不起滯留稅，就會被驅逐出仙界壁壘，流放虛空。”仙吏指了指平台遠處一個散發著微光的出口，“從那裡出去，就是接引廣場。自己找個地方落腳吧。提醒你們一句，仙界不比你們下界，規矩多，物價高，好自為之。”
說完，他也不等我們再問什麼，轉身就又回到他那群懶散的同伴中去了，仿佛處理我們隻是完成了一項無聊的日常任務。
站在空曠、壓抑的飛升池平台上，握著那枚冰冷的臨時令牌，感受著周身巨大的法則壓力和體內微不足道的力量，再看看身邊因為能量消耗過大而不得不解除部分非必要功能、顯得有些“灰頭土臉”的林瘋狂，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差感與現實的冰冷，瞬間衝淡了初臨仙界的些許興奮。
飛升？這就是無數凡界修士夢寐以求、苦苦追尋的飛升？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仙人的指引，隻有冷漠的登記、鄙夷的目光，以及……“下等界麵”、“不入流鐵疙瘩”的評價。
我和林瘋狂對視我看向他的傳感器，他“看”向我）一眼，都從彼此的意識波動中感受到了同樣的情緒——懵逼，以及一絲不服輸的倔強。
“媽的，狗眼看人低！”林瘋狂咬牙切齒地在意識裡說，“等老子找到充電……啊呸，是找到仙晶，恢複能量，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來自凡界的科技與狠活！”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將空氣中濃鬱的仙靈之氣納入體內，儘管轉化效率低得令人發指。“走吧，老林。既然來了，總得先找個能‘加油’的地方。”
我們邁開腳步，朝著那唯一的出口，踏入了這片完全陌生、充滿挑戰的仙界土地。身後的飛升池平台，以及那些懶散的仙吏，迅速被拋在腦後，仿佛隻是仙界給我們上的第一課——在這裡，一切都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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