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下界窮酸”與“鐵疙瘩”
走出那所謂的“接引廣場”，眼前的景象並未變得輝煌壯麗，反而更加凸顯了我們在仙界的“底層”地位。
廣場之外，並非想象中的瓊樓玉宇、仙宮連綿，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由某種灰白色巨石鋪就的空曠地帶。遠處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如同山巒般的巨大陰影，似乎是漂浮在空中的島嶼或者建築，但距離極其遙遠。空氣中濃鬱的仙靈之氣依舊，但在這裡，似乎變得更加“惰性”，難以被主動吸納。
更讓我們心頭沉重的是那無處不在的法則壓力。每邁出一步，都感覺像是背負著千斤重擔。我體內那點可憐的人仙初期仙元力，光是維持自身在這種環境下的基本活動，就在緩慢消耗。林瘋狂更是徹底放棄了維持機甲形態的“奢侈”行為，在一陣光芒閃爍和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迅速變回了那輛亮黃色的、兩輪電動車本體形態。
“省點能量，妹子，接下來估計得靠十一路了……哦不對，是靠我這兩個輪子，和你那兩條腿了。”林瘋狂的聲音直接從車體傳出，帶著明顯的“電量不足”的虛弱感，原本洪亮的音響效果也變得有些沙啞。
我看著他這熟悉又略顯“落魄”的形態，再對比剛才在飛升池那邊看到的、其他飛升者身邊或多或少跟著的、哪怕隻是最低階的仙獸比如毛色黯淡的仙鶴、步履蹣跚的靈鹿），我們這一人一車的組合，確實顯得格外紮眼，尤其是林瘋狂這完全不符合仙界主流審美和認知的“鐵疙瘩”造型。
果然，當我們沿著廣場邊緣，試圖尋找一些指示或者打聽點消息時，路過的一些“原住民”或者看起來比我們早飛升一些時日的修士，投來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好奇，以及……更多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鄙夷。
“嘖，又是從哪個窮鄉僻壤飛升上來的？連個像樣的代步靈獸都沒有？”
“看那女子的修為，人仙初期，穩固得都勉強，怕是耗儘了母界底蘊才勉強擠上來的吧？”
“她旁邊那個是什麼玩意兒？鐵皮盒子？下麵還兩個輪子？這是把凡間的破爛也帶下來了？真是……不知所謂。”
“靈韻全無，死氣沉沉，怕是連最低等的‘風行紙鶴’都不如。這等器物，在仙界連回收煉器的價值都沒有，純屬占地方。”
這些議論聲並不大，但以我人仙的耳力，依舊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口中的“風行紙鶴”，我倒是看到有幾個修士在使用，就是一種用特殊符紙折疊成的紙鶴，注入微薄仙力就能低空飛行一段距離，速度不快，載重也有限，但看起來確實比此刻能量匱乏、隻能被我徒手推著的林瘋狂要“仙家氣派”得多。
林瘋狂氣得車把都在微微顫抖，車燈一陣明滅，最終憋出一句通過外放音響、壓低了音量但依舊能聽出憤懣）的反駁：“一群土鱉！懂不懂什麼叫極簡仙道美學？懂不懂什麼叫低碳環保零排放？老子這是領先仙界幾個版本的設計理念！”
他的吐槽顯然隻有我能聽懂，在那些仙人聽來，不過是這“鐵疙瘩”發出了一陣無意義的、嘈雜的電流嗡鳴聲，引來更多的嗤笑。
“看，那鐵盒子還在響，怕不是要散架了吧？”
“離遠點，彆被崩一身鐵鏽。”
我默默地將林瘋狂往身邊拉了拉，替他擋掉一些過於直白的目光。麵紗下的嘴唇緊抿，心中同樣憋著一股火氣。在凡界，我們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是受萬人敬仰的“金色閃電”。到了這裡，卻成了被人隨意評頭論足的“下界窮酸”和“破爛鐵疙瘩”。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饒是我道心堅定，一時之間也難以完全平靜。
“彆跟他們一般見識，老林。”我通過意識鏈接安慰他，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仙界之大，總有識貨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儘快搞清楚這裡的規則，找到獲取‘仙晶’的方法。”
“仙晶……”林瘋狂念叨著這個從飛升池仙吏口中聽到的關鍵詞，“聽起來就是這裡的硬通貨兼能源了。妹子，我感覺我現在餓得能吞下一座靈石山……不對，是仙晶山！”
正說著，我們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類似公告欄的地方，圍著幾個穿著和我們一樣寒酸、氣息也多在人仙境界徘徊的修士。我們推著車湊了過去。
公告欄上貼著幾張材質不同的告示。有的紙質泛黃，像是凡界的紙張，內容多是些求購、出售低級材料或者招攬臨時仆役的信息；有的則是用某種獸皮或者玉簡記載，看起來高級一些，可能是某些小團體或者家族的招募令。
我們的目光很快被一張相對顯眼、由某種散發著微弱熒光的絲綢製成的告示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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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旁邊，還附有一副簡陋的地圖，標注了“百廢集”的大致方位，距離這接引廣場似乎有不短的距離。
“百廢集……”我喃喃自語，這名字聽起來，就像是為我們這種初來乍到、一窮二白的飛升者準備的聚集地。
“看來，這就是仙吏說的那個地方了。”林瘋狂分析道，“‘百廢待興’，名字倒是貼切。妹子，咱們得去那裡。至少得先搞清楚，一塊‘仙晶’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們那點凡界家當，在這裡能換幾塊？”
我點了點頭。這是當前最實際的目標。無論如何，必須先解決生存問題，解決林瘋狂的“能源危機”。
我們記下了地圖的方位，準備離開公告欄。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稍顯體麵、麵容精瘦、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湊了過來，他有著人仙中期的修為，目光在我們和林瘋狂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商賈式的精明笑容。
“二位，新飛升的吧？可是要去那百廢集？”他笑眯眯地問道，語氣倒是比之前那些路人“和善”不少。
我警惕地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彆緊張，彆緊張。”小胡子擺擺手，“在下姓胡，單名一個‘圖’字，在這接引廣場混口飯吃，專門為諸位新來的道友提供一些……嗯，谘詢服務。看二位麵生，又帶著這般……彆致的坐騎，想必對仙界現狀一無所知吧？是否需要胡某為你們講解一番仙界的常識，比如這仙元力與仙晶的關竅？”
他特意提到了“仙晶”，顯然抓住了我們的痛點。
我和林瘋狂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這仙界底層，也有靠著信息差吃飯的人。隻是不知道，這位胡圖道友的“谘詢服務”，價格幾何？而我們，又是否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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