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首站落腳點——“熔火鎮”
有驚無險地擺脫了虛空仙盜的糾纏，並成功穿越了那片令人心悸的“碎星帶”後，接下來的路程總算順暢了許多。我們一路未再遇到大的波折，朝著流焰仙域的方向持續飛行。隨著不斷深入，周圍的環境也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與赤石仙域那種單調、壓抑、充滿排斥感的赤紅不同，流焰仙域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活躍”與“多彩”。天空依舊是仙界標誌性的赤紅色基調，但色彩更加豐富和有層次感，時而能看到如同熔融黃金般流淌的瑰麗雲霞，時而又有如同青藍色火焰跳躍的光帶劃過天際。大地上，除了常見的赤紅色岩石，開始出現更多活躍的火山地貌，遠處可以看到數座巨大的火山口，正緩緩噴吐著濃煙與火星，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濃鬱的硫磺、金屬礦物質以及某種活躍靈火的氣息。靈氣雖然同樣灼熱逼人，卻少了幾分赤石仙域那種令人煩躁的躁動，多了幾分蓬勃的、充滿創造力的生機。仿佛整個仙域都處於一種動態的、不斷鍛造與升華的過程之中。
“環境數據持續更新……進入流焰仙域邊界。靈氣活躍度進一步提升，火屬性粒子濃度維持高位，但分布更均勻，伴有活躍的‘流焰靈息’一種特殊的火係變異靈氣），對火係修行及煉器有輔助作用……空間穩定性恢複至正常水平……”林瘋狂一邊飛行，一邊進行著環境分析，“嗯，這地方感覺比赤石仙域舒服點了，至少沒那麼‘排外’的壓抑感。”
根據地圖和沿途向偶爾遇到的修士打聽，我們選擇了流焰仙域邊緣一個以煉器、火係靈材交易和地火室租賃聞名的小型聚集地作為我們在朱焱仙洲的第一個真正落腳點和試點——“熔火鎮”。
尚未靠近，遠遠便能望見熔火鎮所在的方位。那是一座依偎在一座巨大休眠火山山腳下的鎮子，規模看起來不如赤石城宏大，沒有高聳的城牆，但上空籠罩著一層因高溫而劇烈扭曲的空氣帷幕，仿佛鎮子本身就在燃燒。數十根高低不一、粗壯無比的金屬或石質煙囪如同森林般聳立，不斷向外噴吐著或濃或淡的各色煙氣，其中夾雜著點點耀眼的火星和濃鬱到化不開的靈火氣息，將小半個天空都染得光怪陸離。即便相隔甚遠，也能隱隱聽到從鎮子方向傳來的、連綿不絕的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和靈火燃燒的呼嘯聲。
靠近鎮子，一股比外界更加熾烈、幾乎能灼傷呼吸道的熱浪撲麵而來。鎮子外圍隻有一些簡單的、由耐熱金屬打造的柵欄和閃爍著紅光的警示陣法，標示著大致的範圍。入口處沒有任何守衛，隻有一塊飽經風霜的赤色石碑，上麵以狂放的筆觸刻著“熔火鎮”三個大字。這裡人來人往，異常繁忙和嘈雜，與赤石城那種帶著壓抑的秩序感完全不同，這裡充滿了野性、混亂而又活力四射的氣息。
可以看到許多身材異常魁梧、肌肉虯結的修士，他們皮膚大多泛著古銅色、赤紅色甚至某種金屬光澤，身上或多或少帶著火燒或燙傷的疤痕，穿著簡陋的皮甲或乾脆赤著上身，駕馭著各種奇特的坐騎——有渾身覆蓋著暗紅色厚重鱗片、形似巨型蜥蜴、四肢粗壯、散發著高溫的“火鱗獸”；有沉默寡言、步履沉重、背負著巨大礦石筐或成品法器的岩石傀儡或金屬構裝體；也有直接駕馭著不斷噴吐火焰的“風火輪”、或者造型粗糙但動力強勁的噴氣式、火箭式飛行法器的仙人，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從低空掠過，帶起一陣陣灼熱的氣浪。空氣中充斥著硫磺、熔融金屬、汗水、劣質酒水以及各種不知名材料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氣味，喧鬨的打鐵聲、淬火的滋滋聲、討價還價的吵鬨聲、坐騎的嘶吼咆哮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原始、粗獷、充滿力量感的仙界工業小鎮畫卷。
當我們駕馭著林瘋狂這輛通體流線型、烤漆亮黃、安靜懸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充滿“異域科技感”的電動車，降落在鎮口那略顯淩亂的土地上時，毫不意外地再次引來了大量的注目禮。這種關注，比在赤石城時更加直接和毫不掩飾。
“咦？快看！那是什麼玩意兒？新的飛行法寶？長得怪模怪樣的！”
“看起來不像啊，連個輪子都沒有他們看不到林瘋狂收縮在車體內的懸浮輪），也沒見噴火，就這麼飄著？靠什麼飛的？”
“顏色真他娘的紮眼，亮晃晃的，在這地方也不怕反光晃瞎眼或者被哪個脾氣爆的爺們當成靶子？”
“氣息有點古怪，不像活物，也沒有法寶常見的靈韻波動……難道是某種新型的機關傀儡？”
議論聲、質疑聲、好奇的探詢聲如同蒼蠅般嗡嗡作響，從四麵八方傳來。那些目光如同探照燈，帶著熔火鎮特有的直白和粗魯，上下掃描著我們，尤其是在林瘋狂那與周圍畫風迥異的車身上反複流轉。在這裡，力量、耐用、實用和“看起來能打”是最高審美標準，林瘋狂這精致、亮眼又安靜的造型，顯然嚴重挑戰了本地居民的認知和審美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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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瘋狂被看得極其不自在，意念傳音瘋狂吐槽：“看什麼看！一群隻知道掄大錘、玩火的肌肉棒子！懂不懂什麼叫科技與藝術的結合？懂不懂什麼叫低調的奢華？小爺我這身塗裝可是納米級的！呃，老板，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這幫沒見識的……”他趕緊找補，車燈不爽地掃過那些盯著他指指點點的壯漢和他們的坐騎，後者往往回以更加凶悍的眼神、挑釁般的低吼，或者乾脆朝地上啐一口帶著火星的唾沫。
“收斂心神，莫要在意。”我傳音安撫他，同時也提醒自己。初來乍到，這熔火鎮看似混亂，實則必然有其內部的運行規則和潛在的秩序。在這裡，衝動和暴露弱點都是致命的。
“先找個地方落腳，了解情況。”我吩咐道，目光掃過嘈雜的街道，尋找著可能的客棧。
我們沿著鎮內唯一一條還算寬闊、被來往車輛和坐騎碾壓得堅實平整的主乾道緩緩前行林瘋狂低空懸浮，避免揚起塵土）。道路兩旁儘是各種煉器鋪、材料店、地火室租賃所以及供修士休憩、喝酒、交換信息的客棧酒肆。店鋪大多沒有門麵，直接敞開著，裡麵爐火熊熊，匠人們揮汗如雨，揮動著比人還高的靈錘，敲打著燒得通紅的金屬胚子，火星如同煙花般四處飛濺；或者操控著複雜的法訣，引導著從地底引上來的精純地火，灼燒、淬煉著各種奇異的材料。不少店鋪門口就直接陳列著各式各樣的仙器胚子、半成品乃至寒光閃閃的成品，從門板大小的巨劍、造型猙獰的戰斧，到小巧玲瓏的飛針、結構複雜的鼎爐甲胄，應有儘有，靈光閃爍，寶氣氤氳，但也帶著一股子未經細致打磨的野性味道。整個鎮子仿佛一個巨大的、永不停歇的、露天的高溫手工作坊。
我們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規整、門口掛著“石爐居”幌子的客棧。客棧同樣由暗紅色的抗火岩石建造，隻有兩層，外表樸實無華。走進內部，卻發現布置了不錯的降溫隔音陣法，與外界的灼熱和喧囂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清涼安靜許多。掌櫃是個麵容精乾、眼神靈活的中年人，人仙後期修為，穿著一身乾淨的灰色布袍，正站在櫃台後撥弄著一個算盤狀的法器。看到我們走進來，尤其是看到我身旁安靜懸浮的林瘋狂時，他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訝異，但很快便收斂，換上了一副職業性的、帶著幾分探究的笑容。
“兩位道友是打尖還是住店？”他放下手中的法器，客氣地問道。
“住店，要一間安靜的上房。”我平靜開口。
“好嘞！上房一日十五塊中品仙晶，包含基礎的防護與靜音禁製。”掌櫃麻利地報出價格，比赤石城稍貴，但考慮到這裡的環境和陣法，也算合理。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到林瘋狂身上，帶著詢問，“這位……坐騎？是否需要單獨安置？後院有專門的獸欄和機關傀儡停泊位，收費另算。”
“他與我一體，無需額外安置，隨我入住即可。”我淡淡道，同時支付了五日的房費。
掌櫃了然地點頭，並未多問，顯然在這熔火鎮，他見過各種奇奇怪怪的坐騎、法寶和客人，早已見怪不怪。他遞過一枚帶著房間號碼和禁製開啟法訣的玉牌，笑道：“道友是剛來熔火鎮吧？看您這坐騎，頗為不凡，定非池中之物。”
我接過玉牌，並未接話，而是順勢問道：“掌櫃的見識廣博。我等初來乍到，對這熔火鎮的營生頗為好奇。除了這煉器材料和法器生意，可還有其他活計？比如……運輸配送之類的？”
掌櫃聞言，笑了笑，帶著一種本地人的了然：“道友是想問，能不能靠您這坐騎接點送貨的活計吧？不瞞您說，我們熔火鎮，主要就是靠山吃山，靠火吃火。煉器、礦產是根本。運輸嘛，自然也有。鎮上有幾家固定的馱獸行和傀儡租賃行，主要用火犀獸、火鱗獸和大力石傀，負責將礦石從附近礦區運到鎮裡，或者將鎮裡煉好的法器胚子、成品運到外麵的大城去販賣。都是些老牌子，跟各家工坊合作久了，信譽還行。”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林瘋狂，這次帶著更明顯的評估意味，補充道：“不過嘛……像道友您這般……奇特的坐騎，倒是少見。若是想接些運輸的活計，恐怕……不容易。”他斟酌著用詞，“那些馱獸行背後，也都有本地的煉器師行會或者幾個大家族的身影，外人很難插足。而且，大家用慣了火犀獸和石傀，覺得它們皮實耐操，能負重，不懼這裡的火煞之氣，壞了也容易修。道友您這坐騎，看起來
……嗯，頗為精致，怕是經不起我們這兒的糙活兒，也未必適應得了鎮子外麵那些更複雜危險的環境。”
果然，情況和赤石仙域類似，甚至因為熔火鎮更小、產業更集中，這裡的物流市場可能被幾個地頭蛇壟斷得更加徹底。馱獸和傀儡，在這裡是經過時間檢驗的、可靠的運輸工具。
謝過掌櫃的告知，我們拿著玉牌，沿著岩石樓梯上了二樓，找到了對應的房間。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禁製確實有效，關上門後，外界的嘈雜和熱浪便被隔絕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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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瘋狂變形成初級機械蟲形態，六隻機械足穩穩抓住光滑的石質地麵，降低自身高度，方便在室內活動。他掃描著房間的環境，同時意念傳音帶著一絲鬱悶：“老板，這地方，排外和壟斷的情況，感覺不比赤石城好多少啊。那些馱獸行和本地行會，估計早就把市場瓜分完了。咱們想打開局麵，怕是要比在百廢集難上十倍。”
我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麵街道上熙熙攘攘、充滿力量感的人群和那些轟鳴走過的馱獸、傀儡隊伍，目光沉靜而深邃。
“凡事皆有其運行之理，亦有其打破之機。”我緩緩道，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馱獸與傀儡，固然皮實耐勞，能負重，但速度是它們的硬傷，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也有限。而且，對於一些特殊、緊急、或者有極高保密性、穩定性要求的貨物，它們那笨重遲緩、目標明顯的運輸方式，未必是最佳，甚至是唯一的選擇。”
“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們揚長避短？”林瘋狂的車燈亮了起來。
“不錯。”我轉過身，看向他閃爍著幽光的傳感器，“等待。等待一個需要‘極致速度’、需要‘特殊防護’、需要‘應對極端環境’、或者需要‘絕對保密’的契機。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像潛入陰影的獵手，耐心而細致地深入了解這裡，熟悉每一家有實力的工坊，每一條重要礦脈的產出和運輸路線，每一個潛在的、可能對現有物流不滿的客戶，以及……這裡水麵之下的暗流與規則。”
熔火鎮，這把由地火、金屬和汗水鑄就的鑰匙，或許看似粗糙沉重，但未必不能為我們打開朱焱仙洲的第一扇門。而鑰匙孔，就隱藏在這看似鐵板一塊、由肌肉和火焰統治的本地規則之下，等待著能夠撬動它的那份精準的力量與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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