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艱難的恢複
林瘋狂那無聲的承諾，如同沉重的枷鎖，套在了我們彼此的靈魂上。
自那日我強行凝聚“祝福”導致神魂重創、修為跌落之後，我們之間仿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嘴炮連天，也不再試圖用他那笨拙的【偽人身】來搞怪或者表達什麼。大部分時間，他都保持著沉默的電動車形態，靜靜地停在我養傷的這半截星艦船艙的角落裡，車燈的光芒柔和而穩定，像兩盞無聲的長明燈。
我知道，他是在用他唯一能做到的方式，守護著我。
而我，也陷入了來到神界後，最為漫長和煎熬的一段恢複期。
神魂的創傷，遠比肉體的損傷更難愈合。那是一種源自存在根本的虛弱，仿佛生命的底色都被抹去了一大塊，隻剩下灰敗和搖搖欲墜。每一次試圖凝聚神念，都會引來識海深處針紮般的刺痛；每一次運轉《紅塵百媚圖》法訣，都感覺像是在拉扯著布滿裂紋的瓷器，稍有不慎就可能徹底崩碎。
我的修為，無可挽回地跌落到了神人初期以下，甚至比剛剛飛升時還要虛弱。體內神力運轉滯澀不堪，如同堵塞的河道，吸納外界那稀薄而混亂神力的效率，也降到了冰點。
芸芷女神支付的那五十塊標準神晶，成了我們此刻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林瘋狂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將那沉甸甸的神木盒子推到了我的麵前。通過靈魂連接傳遞過來的意念簡潔而堅定：“先用，把你失去的，補回來。”
我看著他身上那些依舊猙獰的裂紋和凹痕，那是為了那塊空間法則結晶，我們共同在石喉族追殺下留下的勳章，也是他急需能量和材料修複的傷疤。
“你也需要……”我試圖開口，聲音因為神魂的虛弱而顯得有氣無力。
“我還能動，還能跑。”他打斷了我，車燈閃爍了一下，語氣不容置疑，“老子皮實，這點傷暫時死不了。但你不一樣，妹子，神魂根基要是廢了，那就真的完了。”
他沒有再給我爭辯的機會，控製著那支簡易機械臂，從那五十塊神晶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十塊，推到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先用這些，買最好的……呃，我們目前能買得起的最好的滋養神魂的藥材。”
他將剩下的四十塊神晶，連同那枚布滿裂紋的“守護誓言”符印，仔細地收了起來。那是我們未來的希望，也是他修複自身、繼續升級的資本，不能輕易動用。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陷入了一種奇特的“分工”。
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那簡陋的居所內，依靠那十塊神晶購買來的、在碎星神墟底層能尋到的、品質相對最好的“安神草”、“凝魂花”等藥材，配合《紅塵百媚圖》的法訣，艱難地溫養和修複著受損的神魂。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在無邊黑暗中摸索，進展微乎其微，時常會因為神魂的劇痛而從入定中驚醒，渾身冷汗淋漓。
而林瘋狂，則承擔起了所有的“外勤”工作。
他用那剛剛升級、略微提升的續航和對神界環境的適應力，以及那可憐巴巴的、依靠“粗吸管”緩慢恢複的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能量，開始接取碎星神墟底層那些最瑣碎、最不起眼、報酬也最低廉的任務。
這些任務千奇百怪，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有時候，是幫某個醉醺醺的、連自己洞府都快記不清的老酒鬼，把他和他那壇視若生命的“忘憂仙釀”一起送回去。路途不遠，但那老酒鬼一路上胡言亂語，偶爾還會發酒瘋，抱著林瘋狂的車頭嚎啕大哭，訴說一些陳年舊事，耽誤不少時間。報酬可能隻有區區幾塊劣質神晶碎片，連半塊標準神晶都換不到。
有時候，是替某個性格孤僻、不願與外界多接觸的“收藏家”，去各個廢棄的殘骸堆裡，尋找某種特定花紋的、早已失去靈性的古老器皿碎片。過程枯燥乏味，如同大海撈針，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對各種殘骸的仔細甄彆。林瘋狂不得不將他那有限的能量，大部分用在掃描和分析係統上，往往忙碌一整天，也隻能找到一兩片符合要求的，換取微薄的報酬。
還有一次，他甚至接了一個幫人“測試”某種新研製出的、極不穩定的“一次性傳送神符”安全性的任務。要求他站在指定位置，激活神符，記錄傳送過程中的空間波動數據和最終落點偏差。風險不言而喻，萬一神符失控，可能直接被傳送到某個絕地或者空間亂流中去。報酬稍微高一點，有五塊劣質神晶。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回來的時候，車身沾滿了某種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墨綠色淤泥據說是掉進了一個廢棄的生化池），車燈都暗淡了不少，靈魂連接裡滿是後怕和對自己“饑不擇食”的吐槽。
他變得極其“摳門”。
每一次出行，都將能量消耗計算到極致，選擇最省力的路線，能用慣性滑行絕不用能量驅動，能避開混亂法則區域就絕不硬闖。賺取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劣質神晶和神晶碎片，除了維持他自己最基本的能量消耗確保能繼續跑任務）外，幾乎全部都攢了下來，然後換成效果更好一點的滋養神魂的藥材，帶回來給我。
我看著他每日早出晚歸，那焦黑的車身因為缺乏修複，在頻繁的使用和惡劣環境的侵蝕下，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顯得更加破舊，一些細小的零件甚至在行進途中偶爾會脫落。但他從未抱怨過一句。
我們之間的交流也變得極少。
他回來時，如果我還醒著，會用靈魂連接傳遞一個極其簡短的意念：“還好？”我則會回應一聲：“嗯。”或者，“今天感覺……好了一點點。”然後，他會將帶回來的藥材放在我身邊，便再次陷入沉默，停在角落裡，進入低功耗的“充電”和休息狀態，為第二天的奔波積蓄力量。
這種沉默，不同於之前的冷戰。它更像是一種在殘酷現實麵前，無需言說的默契與扶持。他在用他的方式，彌補著他認為的、因他而起的“過錯”儘管我從未這樣認為）。而我，也在拚儘全力，想要儘快好起來，不辜負他的付出，不讓我們真的倒在這神界的第一步。
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卻頑強地燃燒在我們彼此沉默的守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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