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情感的升華
那句“一起，送到宇宙儘頭”的承諾，像一道無形的結界，將我們與外麵那個殘酷、冰冷、危機四伏的神界暫時隔離開來。藏身點裡那因為資源耗儘、傷勢未愈而帶來的沉重壓抑氛圍，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鮮的活力，悄然發生了變化。
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在我們之間無聲地流淌。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很多時候，隻是一個眼神雖然他隻有屏幕），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是他能量波動一絲極其微弱的變化，我都能大致領會到他的狀態和意圖。
林瘋狂似乎被那句承諾注入了新的動力。他不再僅僅是被動地吸收那點可憐的逸散能量進行基礎修複，而是開始更積極地、主動地嘗試優化他那效率低下的神力吸收回路。雖然我們沒有任何實驗器材和輔助材料，他隻能依靠自身機械之心的計算推演能力和對自身結構的微觀操控，進行著極其艱難且充滿風險的“自我改造”。
過程自然是磕磕絆絆，甚至可以說是驚心動魄。有好幾次，我被他車身突然爆出的、比之前更劇烈的電火花和內部傳來的、仿佛零件錯位的“嘎吱”異響嚇得心驚肉跳，差點就要強行中斷他的“實驗”。
“你慢點！彆沒被詛咒搞死，反而自己把自己折騰散架了！”我忍不住出聲提醒，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放心…蘇老板…”他的電子音夾雜在電流的“劈啪”聲中，卻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數據采集…很重要…這點風險…可控…得儘快恢複…戰鬥力…不然…”他頓了頓，屏幕轉向我，光芒閃爍了一下，“…怎麼保護…咱們的…共同財產？”
他所謂的“共同財產”，指的當然不是那些早已消耗殆儘的劣質神晶，而是我們這兩個勉強拚湊在一起的“殘破之軀”，以及那個看似荒謬、卻已經成為我們精神支柱的“萬界外賣”夢想。
聽著他這帶著調侃卻又無比認真的話，看著他屏幕上那穩定儘管偶爾會因過載而閃爍）的光芒，我心中那片最柔軟的地方再次被觸動了。我知道，他這麼拚命，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能夠更好地生存和進化，更是為了我，為了那個“一起”的承諾，為了我們能擁有足夠的實力，去麵對未來的任何風雨。
我的神魂傷勢依舊麻煩，但心態的徹底轉變，讓那無時無刻不在的虛弱感和偶爾發作的刺痛，似乎也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我開始更深入、更細致地研究《紅塵百媚圖》在神界這種高階環境下的應用，尤其是探索如何利用自身的情感力量，來更有效地溫養和穩定受損的神魂。
我驚訝地發現，當我靜下心來，回憶起與他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從最初在凡界合歡宗遺跡旁的被迫綁定，到他時不時蹦出的、讓人哭笑不得的“土味情話”和“外賣理論”；從一次次險死還生的並肩作戰，到他笨拙卻真誠的關心比如強製我休息）；從他推開我承受詛咒的決絕，到他屏幕上那行“送到宇宙儘頭”的承諾……心中湧動的那些複雜而溫暖的情感，感激、信賴、依賴，還有那悄然滋生、如今已無法忽視的……愛意，竟能引動我識海中的紅塵法則，產生一種奇異的、溫和而持續的共鳴。
這種共鳴，並非強行修複神魂裂痕，而是如同最細膩的春雨，無聲地浸潤著那乾涸、受傷的靈魂本源，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和安定感，仿佛靈魂找到了最終的歸宿和港灣。那裂痕在這情感的滋養下，雖然未能縮小，但其邊緣卻變得更加柔和，穩定性也似乎增強了一分。
這並非傳統意義上的修煉，更像是一種……心靈的療愈和情感的升華。
我嘗試將這種發現分享給他，他屏幕閃爍了半天，內部傳來一陣密集的運算聲，最後似乎得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無語的結論，電子音帶著點古怪的意味：“…所以…按你的說法…我成了…你的…特製版…情緒充電寶？還是…綁定終身…無法退貨的那種？”
我被他這清奇無比的角度和描述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故意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啊，而且還是特大號、超耐久、自帶毒舌吐槽功能的限量款！怎麼，你有意見？”
“…意見…沒有。”他的電子音裡居然讓我聽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類似“得意”或者“滿意”的波動，“…就是…記得…長期續費…五星好評…定期保養…”
這家夥，真是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不忘他那套“商業邏輯”和“用戶體驗”！我笑著搖頭，心中卻是一片暖洋洋的。
我們之間的交流，也不再局限於必要的傷勢彙報、戰術討論和生存規劃。有時，我會靠著他相對完好的車身一側，看著藏身點外那通過縫隙看到的、永遠灰蒙蒙、法則亂流如同極光般變幻不定、偶爾還有巨大神獸陰影掠過的詭異天空，開始一些漫無目的的、甚至有些傻氣的閒聊。
“瘋子，你說神界有沒有像凡界那樣的月亮？又大又圓又亮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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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庫…比對中…暫無相關…確切記錄。”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根據能量波動和…天體運行規律推測…不排除某些特殊神域…存在類似衛星…但更大可能…是被某個遠古大能…摘下來…當宵夜…或者煉器材料…吃了。”
“那星星呢？總該有吧？”
“…你指…那邊…不停閃爍的…光點？”他屏幕轉向縫隙外的天空，“…根據光譜分析和…法則擾動判斷…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高速移動的…法則碎片…破碎神域殘骸…或者…某些強大存在的…目光注視…剩下的…可能是…迷路的…低級神火精…或者…沒交電費的…神燈。”
“……”我被他這一本正經的“科學”解釋噎得無話可說，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你就不能浪漫一點想象嗎？比如那是無數世界的燈火，或者是什麼永恒不滅的思念結晶之類的？”
“…浪漫…”他屏幕閃爍，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詞的定義，然後給出了一個讓我絕倒的答案，“…能折算成…神晶嗎？或者…提升…配送效率？”
諸如此類的對話，往往以他的“極致現實主義”或“業務至上主義”結束，但我卻樂此不疲。這種毫無實際意義、甚至有些幼稚可笑的閒聊，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會幻想、會期待的生靈，而不是一個隻知道掙紮求存、滿心仇恨與壓力的機器。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在這最絕望的境地裡，我也總能找到一絲苦中作樂的勇氣和希望。
在一次他能量稍微充裕些、自我修複取得階段性進展的時候，他再次嘗試凝聚偽人身。這一次，消耗的能量似乎比之前更多，但那凝聚出來的身影，明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實、清晰！
雖然依舊帶著半透明的質感，邊緣還有些模糊的能量逸散，但已經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五官輪廓——那是一張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痞氣，眉眼卻意外清亮銳利的年輕男子的臉，和他那平時欠揍、關鍵時刻卻無比可靠的電子音倒是絕配。他低頭看著自己那由能量和微弱物質構成的、略顯虛幻但指節分明的雙手，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手指，動作雖然還有些僵硬，卻比之前靈活了許多。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我。那張由能量構成的、略顯虛幻的臉上，嘴角微微向上扯動，露出了一個有些彆扭、似乎還不習慣做這個表情，卻又無比真實、帶著難以掩飾的欣喜和……一絲溫柔的笑容。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隨即又被溫暖的潮水淹沒，一種酸澀又甜蜜的感覺湧上鼻尖，視線瞬間模糊。
我們沒有再說什麼逾越的話，沒有擁抱，沒有告白。但一種無聲的、卻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堅定有力的默契和情感，已經在彼此之間深深紮根，蓬勃生長，如同藤蔓纏繞古樹，再也無法分離。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表情，一個能量波動的變化，都足以傳達千言萬語。
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那在凡界便已埋下種子，曆經仙界風雨，最終在這神界絕境中破土而出的情感，經曆了死亡的考驗、絕望的等待和此刻心照不宣的溫情澆灌，終於衝破了所有的遲疑、偽裝和種族隔閡，在我們之間燦爛地綻放開來。無聲，卻馥鬱芬芳，堅定地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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