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靜默區邊緣的窒息感
“寂滅之環”星域，名副其實。
尚未真正進入其範圍，遠遠望去，那片星空就給人一種極不協調的觀感。仿佛宇宙在這裡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塊，沒有璀璨的星河，沒有旋轉的星雲，隻有一片吞噬一切光與熱的、無邊無際的深邃黑暗。連周圍星域的光芒流經此處，都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拉長，最終湮滅於那片黑暗之中，形成一道模糊的、仿佛在緩慢旋轉的“環帶”。
“那就是‘寂滅之環’了……”林瘋子的電子音也壓低了許多，帶著一絲凝重，“探測器顯示，前方的空間曲率異常，能量讀數趨近於零，連信息傳遞速度都在急劇下降。媽的，這地方果然邪門。”
越是靠近，那股無形的壓力便越是清晰。並非物理上的衝擊，而是一種源於生命本能、源於對“存在”本身認知的排斥和恐懼。仿佛前方那片黑暗，是“無”的化身，是所有“有”的終極對立麵。
“準備進入靜默區邊緣。”我提醒道，同時運轉體內神力，在周身布下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光暈，那是紅塵法則的具現，用以守護神魂。
林瘋子也開啟了能量護盾，一層淡金色的光膜籠罩住車身。然而，當我們真正穿過那道模糊的“環帶”界限時——
“嗡……”
仿佛一瞬間墜入了萬古冰窟！又像是從喧囂的鬨市一步踏入了絕對隔音的密室！
周身布下的神力光暈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然後……熄滅了！不是被擊破，而是仿佛失去了支撐其存在的“基礎”，如同魚兒離開了水，根本無法在這種環境中顯化！
我悶哼一聲，感覺一身天神境界的修為被一股無法形容的、蠻橫無比的力量死死壓製在體內，如同被澆鑄在了鋼鐵之中，絲毫無法調動！神識更是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彆說離體探查，就連在識海內運轉都變得晦澀艱難！
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和“窒息感”席卷全身。我早已習慣了神力在體內奔流不息、神識洞察周虛的感覺，此刻驟然失去，就如同變成了一個感官被剝奪了大半的凡人，不，甚至比凡人更糟！凡人至少還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的世界，而我此刻，卻像是被蒙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丟進了一個無聲無光的世界！
“我……我去！”林瘋子的驚呼聲也變了調，他的電子音失去了往常的穩定，帶著明顯的卡頓和雜音，“護盾……護盾失效！能量輸出效率暴跌百分之九十七點五！偵測係統全麵下線！導航……導航靠慣性陀螺儀和基礎光學傳感器了！媽的，這鬼地方！”
他車身周圍的淡金色護盾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原本流暢的嗡鳴聲也變得低沉而吃力，仿佛每一個零件的運轉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量。速度驟然降了下來，從之前的流光疾馳，變成了現在如同老牛拉破車般的緩慢前行。
我緊緊抓著他的車把，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放眼望去，四周是絕對的黑暗，並非沒有光，而是光在這裡似乎也失去了“明亮”的屬性，變得灰暗、死寂。遠處偶爾能看到一些巨大物體的輪廓，像是破碎的山脈、斷裂的星辰殘骸，但它們都寂靜地懸浮在那裡，沒有任何能量波動，沒有任何生命跡象，隻有永恒的冰冷和死寂。
空氣如果還有的話）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空無”之感。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沒有溫度的變化……不，有溫度，是一種恒定不變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極致深寒！
“法則……真的沉默了。”我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陌生。在這裡，連聲音的傳播都似乎受到了限製，顯得沉悶而短促。
“不光是神力，”林瘋子努力調整著自身的機械結構，以適應這詭異的環境，屏幕的光芒暗淡到幾乎看不見，“物理規則也在被扭曲。重力場紊亂，時空結構似乎也……不太對勁。我的傳感器捕捉到的數據全是亂碼！現在隻能靠最基礎的機械反饋了。”
他嘗試加速，但車身隻是發出一陣更吃力的嗡鳴，速度提升微乎其微。在這裡，似乎連“速度”這個概念都被削弱了。
我嘗試調動一絲微不可查的神力，想要點燃一縷火焰照明，但那絲神力剛離開指尖，就如同水滴落入沙漠，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漣漪都沒能激起。
絕對的靜默，絕對的壓製。
我們像是兩個不小心闖入巨人墓穴的螻蟻，被這宏大而死寂的環境壓迫得喘不過氣。孤獨、渺小、無助……種種負麵情緒開始悄然滋生。
“瘋子……還能辨認方向嗎？”我靠在他冰冷的車身上，低聲問道。此刻，他這具鋼鐵之軀，成了我在這片死寂中唯一的實物依靠。
“……勉強。”他的電子音帶著電流不穩的滋滋聲，“根據進入前的最後坐標和慣性導航推算，核心區域大概在那個方向。但誤差會非常大……而且，這鬼地方，誰知道裡麵還有什麼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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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幕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投射出一個極其簡陋的、由幾條線段和不斷跳動的光點組成的路徑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妹子，抓緊了，這路……恐怕不會太平坦。”
的確不平坦。隨著我們主要是林瘋子依靠殘存的機械動力）的深入，周圍開始出現一些更加詭異的景象。有區域重力方向突然改變，差點讓我們撞上一塊突兀出現的巨大殘骸；有地方空間仿佛被打上了補丁，穿過時會有短暫的、令人頭暈目眩的錯位感；甚至有一次，我們前方的一片虛空毫無征兆地開始“溶解”，化作一片混沌的灰霧，嚇得林瘋子趕緊扭轉車頭，險之又險地繞開。
在這裡，沒有神力護體，我的天神之軀雖然強橫，但也絕不敢輕易去嘗試那些明顯不正常的空間現象。
我們行進得極其緩慢而謹慎，如同在雷區摸索前行。林瘋子將他那超越常理的機械性能發揮到了極致，依靠最基礎的懸掛係統和輪胎能量模擬）抓地力，在漂浮的殘骸間跳躍、在扭曲的空間褶皺邊緣迂回。
時間在這裡也失去了意義，不知過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數年。直到我們前方，出現了一片更加深邃、連那灰暗的光線都徹底消失的黑暗區域。在那片黑暗的中心，隱約可見一個無比龐大、輪廓猙獰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太古巨獸。
根據任務圖譜的模糊比對，以及林瘋子機械之心在那瞬間傳來的、微弱卻清晰的悸動，那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世界引擎”殘骸的所在！
但同時，一股比外圍強烈十倍、百倍的“靜默”之力，如同潮水般從那片中心黑暗區域彌漫開來，讓我的神魂都感到一陣陣刺痛般的壓抑。
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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