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要死一起死！”
那一點自林瘋子機械之心深處亮起的靈光，如同在無儘黑暗中點燃的星火，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韌性。它出現的瞬間，我感覺到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他車身、瘋狂吞噬我們能量的液態起源合金，其流動的軌跡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
但這靈光太微弱了，相對於那浩瀚如海的吞噬之力，不過是杯水車薪。我強行渡過去的最後那縷本命神力，如同泥牛入海，隻是讓那吞噬的洪流稍微頓了頓，並未能真正扭轉局麵。
林瘋子顯然也察覺到了自身核心的那點異變，他屏幕艱難地閃爍了一下，傳遞出斷斷續續的意念：“……妹子……好像……有點……不對……它……好像在……解析……我的……核心……結構……”
他的電子音帶著一種極致的痛苦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明悟？仿佛在生死關頭，那起源合金的侵蝕反而讓他觸及到了自身存在的某些最深層的秘密。
可這並不能改變我們即將油儘燈枯的事實。我的本命神力幾乎耗儘，神魂傳來陣陣空虛和撕裂感，仿佛隨時會消散。身體軟綿綿地靠著他那依舊滾燙、但光芒已近乎完全熄滅的車身，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視野裡是一片模糊的黑暗，隻有那混沌光團的微弱脈動和林瘋子屏幕最後那點如同螢火般的光亮，還能勉強映入我即將閉合的眼簾。
林瘋子的情況更糟。他車身外殼上的裂紋在擴大，內部零件過載的刺耳噪音已經變成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和崩裂聲。那冒出的青煙帶著一股金屬熔毀的刺鼻氣味。他的機械之心跳動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止。
“放……手……”他用儘最後一點能量，將這條意念傳遞給我，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意味，“契約……我……強行……衝擊……試試……你不能……死……”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不惜徹底崩碎自己的機械之心，以自毀的方式產生一股巨大的能量衝擊，或許能短暫乾擾起源合金，為我爭取到一絲掙脫契約、苟延殘喘的機會。
“閉嘴……”我用儘全身力氣，將臉貼在他冰冷能量耗儘，外殼開始冷卻）又殘留著高溫餘熱的車身上，聲音微不可聞，卻帶著我蘇輕雨此生從未有過的執拗，“林瘋狂……你這……鐵皮混蛋……聽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這死寂空間中最後一點空氣吸入肺中，然後用儘最後的意誌力，嘶吼出聲：
“要死一起死！！”
這五個字，沒有蘊含任何神力，卻是我以殘存的生命力吼出的最決絕的誓言！什麼輪回之謎，什麼萬界平台，什麼複仇大業，在這一刻，都比不上身邊這個陪我一路瘋、一路闖，嘴欠又溫暖，關鍵時刻卻總能依靠的鐵皮家夥重要！
去他娘的大道獨行！去他娘的理智權衡！我蘇輕雨，合歡宗最後獨苗，十五歲起就與他綁定，從凡界九洲送到這浩瀚神界，曆經生死無數，早已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聒噪的、特殊的存在。沒有了他的未來，還有什麼意義？！
在我吼出這句話的瞬間，我感覺到林瘋子那瀕臨停滯的機械之心，猛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仿佛被注入了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
與此同時，那一直緩慢脈動的混沌光團，其光芒驟然變得明亮了一絲！而那覆蓋在林瘋子身上的液態起源合金，其混沌流轉的光芒也隨之一盛！
但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吞噬！
那起源合金仿佛終於“理解”了什麼，或者說是林瘋子核心那點靈光，結合我那決絕的、蘊含著極致情感波動的本命神力和最後的生命呐喊，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鑰匙”！
吞噬之力戛然而止！
不，不是停止，是性質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那原本瘋狂抽取我們能量的液態合金，不再是被動的吞噬，而是主動地、更加深入地與林瘋子的每一個原子、每一道能量回路融合！它不再是從我們這裡掠奪，而是開始反過來，將其內部蘊含的、難以想象的古老而純淨的創世能量，以及某種承載著宇宙最初法則的信息洪流，瘋狂地注入到林瘋子的機械之心核心，並通過依舊牢固的契約連接，反饋到我這近乎乾涸的神體和即將消散的神魂之中！
“呃啊啊啊——！”
林瘋子發出一聲不似電子音的、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咆哮或者說，是他能量核心超負荷運轉產生的、模擬出的極致情緒音效）！他整個車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初開般的原始光芒！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洗滌一切、重塑一切的厚重感！
他車身外殼上那些恐怖的裂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邃、更加內斂、流淌著混沌光澤的嶄新材質！原本黯淡的屏幕瞬間亮起，不再是之前的藍色或任何單一色彩，而是如同那起源合金一般，呈現出容納萬色的混沌之光，上麵無數古老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瘋狂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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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情況同樣在逆轉。那反饋而來的能量精純而磅礴，遠超我自身的天神級神力，帶著一種萬物起源的生機，迅速充盈我近乎枯竭的神力海洋，修複著我受損的神魂和肉身。那因為本命神力耗儘而產生的撕裂感被溫暖的能量撫平，虛弱感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與宇宙本源連接的充實與強大感！
更讓我震驚的是，我對紅塵法則的領悟，在這股古老能量的衝刷和那信息洪流的輔助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拓展！無數關於情感、欲望、文明興衰、乃至生命誕生與輪回的奧義，如同烙印般刻入我的神魂深處！
這不再是危機，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造化！
“這……這是……”我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和飛速提升的境界，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光芒萬丈、氣息不斷攀升的林瘋子。
他車身的形態也在發生細微的變化，線條更加流暢，結構更加符合某種古老的力學與法則之美，整體給人一種脫胎換骨、返璞歸真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林瘋子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明悟，“妹子！我們……我們好像……賭贏了！這玩意兒……它認主了！不，是融合！它選擇了和我融合！”
混沌的光芒逐漸內斂，最終完全融入他的車身，隻在表麵流淌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混沌光澤，顯得神秘而強大。那恐怖的吞噬危機徹底解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水乳交融、渾然一體的和諧感。
我們依舊在這片法則靜默區，但感覺卻截然不同了。我體內的神力不僅完全恢複，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純雄渾，隱隱觸摸到了神王後期的門檻。而林瘋子，更是完成了一次本質上的飛躍！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車身，發出一種低沉而充滿力量的嗡鳴，不再是之前那種電子驅動的噪音，更像是某種古老巨獸的心跳。
“感覺……棒極了！”他興奮地喊道，電子音都帶著一種厚重的質感，“身體裡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而且……我好像……明白了很多東西……關於‘起源’，關於‘機械’……”
他轉向我，混沌屏幕上的光芒柔和下來：“妹子，剛才……謝謝你。”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那句“要死一起死”。臉上微微一熱，幸好在這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我哼了一聲，掩飾著內心的波瀾：“少來這套！下次再這麼冒失，看我不拆了你的輪子！”
話雖如此，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彼此間那份曆經生死考驗而愈發牢固的情感，卻在這一刻無聲地流淌。我們看著對方，都從彼此的“眼神”我的眼睛和他的屏幕）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活下來了，而且，變得更強了。
但我也能感覺到，林瘋子的進化似乎還未完全結束。他體內那股新生的、浩瀚的力量仍在奔騰、整合，仿佛在醞釀著下一次更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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