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告彆安逸，再踏征程
第三個衰變位麵的景象，與風蝕荒漠的純粹死寂截然不同，卻更加觸目驚心。
這是一個編號為f3398的位麵，平台記錄中將其標記為“翡翠林海”。顧名思義，這裡曾經是一個植物文明占據主導、生命能量或者說木係靈力）濃鬱到極致的綠色天堂。
然而此刻，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一片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活生生的地獄。
沒有灰白的死灰，沒有崩塌的廢墟。
有的是瘋狂。
極致的、扭曲的、徹底失控的生命力瘋狂。
目之所及，原本應該挺拔秀美的參天古木，此刻全部變成了難以名狀的怪物。它們的樹乾像融化的蠟燭般不斷增粗、扭曲、增生出無數膿包般的瘤節和鞭子似的肉質觸須。樹皮開裂，流出粘稠的、散發著甜膩腐臭氣息的墨綠色汁液。枝椏不再是向著陽光生長，而是如同痙攣的手指，胡亂地抓向天空，或者彼此纏繞、絞殺，形成一坨坨巨大而惡心的生物質團塊。
地麵被厚厚的、不斷蠕動翻騰的菌毯和肉質藤蔓覆蓋，看不見一絲土壤。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帶著強烈致幻和腐蝕性的孢子雲霧，五顏六色，斑斕詭異，卻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無數變異的、形態根本無法歸類的“植物”或“動物”或許早已沒有區彆）在叢林間翻滾、吞噬、融合、再分裂……
沒有秩序，沒有和諧，隻有最原始、最混亂、最暴烈的生命膨脹與互相踐踏。這裡的一切，仿佛都被注射了過量到無法承受的“生長激素”，然後在熵增法則的催化下，走向了“生長”這個概念的極端反麵——無限增殖的、最終將自我吞噬的混沌肉塊。
“生命側熵增……”林瘋狂懸停在相對安全的空中，護盾外是不斷撞擊上來的、長滿尖刺和吸盤的肉質觸須，以及試圖附著腐蝕的孢子雲，“表現形式不是枯萎死亡，而是‘無序瘋長’和‘形態崩壞’。一切生命的邊界和定義在這裡都模糊了，隻剩下最本能的‘吞噬’與‘增殖’。最終，當所有物質和能量都被這種混亂生命形態消耗殆儘、或者彼此徹底融合成一個巨大無比的、沒有任何意義的‘肉瘤’後，這個位麵也就‘死’了——以一種比風蝕荒漠更……惡心的方式。”
他的描述冰冷而精準。眼前的景象，確實比單純的死寂更讓人生理不適。那是生命法則被扭曲、被褻瀆後呈現出的最醜陋形態。
“有發現類似‘晶種’的東西嗎？”我強忍著不適，紅塵法則撐開，將試圖侵入的瘋狂生命意念和腐蝕性能量排斥在外。這些瘋狂意念中充滿了貪婪、痛苦和一種詭異的“歡愉”，如同沉溺在無儘食欲中的癮君子。
“正在掃描……生命能量場太過混亂狂躁，乾擾極強……等等，下方三點鐘方向，那片最大的、不斷脈動的‘心臟’狀肉瘤內部，有異常高能且相對穩定的反應！”林瘋狂鎖定了目標。
那是一個位於瘋狂叢林核心區域的、直徑超過千米的、如同生物心臟般不斷收縮膨脹的暗紅色巨型肉瘤。它的表麵布滿了粗大的、泵動著粘稠液體的血管狀結構，每一次搏動，都向周圍噴射出大量的變異孢子和生命質碎塊，是這片瘋狂地獄最重要的“汙染源”之一。
“衝進去？”林瘋狂問。
“小心點。”我點頭。既然來了，就必須拿到最核心的證據。
林瘋狂將護盾強度提到最高，車頭部位延伸出兩片高速旋轉的能量刃，如同鑽頭一般，對準那巨型肉瘤，猛然衝下！
噗嗤！
堅韌滑膩的肉質被能量刃輕易切開，粘稠腥臭的體液噴濺在護盾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我們如同衝進了一個巨大生物的內臟，周圍是不斷蠕動、試圖擠壓和包裹我們的肉壁，以及更深處傳來的、如同無數張嘴在同時呻吟嘶吼的詭異聲音。
深入了大約數百米，周圍的肉質結構開始變得不同。更加致密，顏色也從暗紅轉向一種詭異的暗金色，並且……出現了一些類似“電路”或“符文”的、微微發光的脈絡。
最終，我們衝破了最後一層肉膜，進入了一個相對“空曠”的腔室。
這個腔室大約有籃球場大小，呈不規則的球形。腔室中心，懸浮著一個東西。
那不再是風蝕荒漠那種暗紅色的晶體“晶種”。
而是一個大約一人高、不斷緩緩旋轉的、由無數細密暗金色枝椏纏繞而成的……“繭”。或者說，“芽苞”。
它通體流轉著一種內斂的、卻讓人靈魂戰栗的暗金色光芒。光芒明滅的節奏，與外界那個巨大肉瘤的搏動完全同步。無數細如發絲的暗金色能量絲線，從這“芽苞”表麵延伸出去，沒入周圍的肉壁之中，仿佛在從中汲取著什麼。
而最讓我們心神劇震的是，這個暗金色“芽苞”散發出的氣息。
它不再是單純的、冰冷的熵增與灰敗。
而是一種……矛盾的、詭異的混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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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麵，它散發著與風蝕荒漠“晶種”同源的、那種精純而冰冷的“程序化”與“收割”意味。
另一方麵，它內部又蘊含著一種極其磅礴、極其精純、甚至帶著神聖感的……“生命本源”能量！那是超越了尋常木係靈力、直指生命創造與生長根源的力量！
但這兩種本該水火不容的氣息，此刻卻以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方式，“和諧”地共生在這個“芽苞”之中。那磅礴的生命本源，似乎被那冰冷的程序化力量所“束縛”、“導引”，正按照某種既定的“藍圖”，被轉化、被塑形……
“這是……”我瞳孔收縮。
“更高階段的‘培育體’。”林瘋狂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震驚，“風蝕荒漠的‘晶種’是剛種下的‘種子’，還在吸收死亡環境的‘養分’。而這個……是已經在‘生命沃土’中發芽、生長，並且開始按照預定形態‘塑形’的……‘幼苗’！它在汲取這個位麵所有瘋狂生命的‘無序生命力’，將其提純、轉化，按照那個‘藍圖’，培育成某種特定的……東西！”
“藍圖是什麼？最終會培育出什麼？”我追問。
“無法完全解析，乾擾太強，而且這個‘芽苞’的加密等級明顯更高。”林瘋狂嘗試用探測波掃描，卻被一層無形的力場偏折開來，“但從能量結構傾向和汲取的生命本源特質推測……很可能與‘創造’、‘複蘇’、‘秩序生成’這類概念有關。但這個過程，被那個冰冷的程序所‘汙染’和‘控製’了。”
創造？複蘇？秩序生成？
這些詞語，與我們之前推測敵人可能想培育“逆熵奇點”的猜想，似乎隱隱對應上了。
逆熵，就是從無序到有序，從死寂到新生。而這個在瘋狂生命地獄中孕育的“芽苞”，不正是在汲取“無序生命力”，試圖“創造”出某種“有序”之物嗎？
隻是，這種“創造”，建立在無數生命的痛苦、扭曲與毀滅之上。是用最黑暗的肥料，澆灌出的、可能同樣黑暗的“果實”。
“能取樣嗎？或者乾擾它？”我看著那個緩緩旋轉的暗金色芽苞，心中湧起強烈的破壞欲。
“風險極高。”林瘋狂快速分析，“這個‘芽苞’與整個位麵的瘋狂生命網絡深度綁定。強行破壞或取樣，可能引發整個位麵生命能量的連鎖崩潰，甚至可能觸發‘芽苞’的自毀或報警機製。而且……我懷疑，就算我們毀了它，敵人也能在其他‘沃土’裡種出新的。關鍵在於那個‘藍圖’和培育技術。”
“那就記錄！儘一切可能，記錄下它的能量波動、結構特征、與周圍環境的交互模式！所有數據！”我沉聲道。不能破壞，那就獲取情報。每一份數據，都可能在未來成為我們破解敵人技術、甚至反過來利用的關鍵。
“已經在做了。”林瘋狂的車身微微震顫，所有探測器和記錄儀全功率運行，“數據量很大，需要時間……另外，蘇老板，我檢測到，這個‘芽苞’的成長速度，正在以指數級加快。外界那個肉瘤的搏動頻率，在過去三十秒內提升了15。”
“它要‘成熟’了？”我心頭一緊。
“或者，是因為感知到了我們的‘窺探’，加速了進程。”林瘋狂語氣凝重，“不管怎樣，這裡不能久留了。數據記錄完成度87……90……95……”
就在記錄即將完成時，異變再起！
那暗金色的芽苞，突然停止了旋轉！
緊接著，芽苞表麵，那些暗金色的枝椏紋路，猛地亮起了刺眼的光芒！一股比之前強烈百倍的精純生命本源氣息，混合著冰冷的程序指令波動，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