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醒了過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探江予安的額頭。
觸手一片溫涼,不複昨夜那駭人的滾燙。我鬆了口氣,又拿起床頭的體溫計給他量了一次,37.1c,溫度確實下來了。
他也醒了,眼皮還有些沉重,眼神卻清明了些,隻是臉色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整個人像被抽走了精氣神,軟軟地靠在枕頭上。
“感覺怎麼樣?”我輕聲問,遞過一杯溫水。
他就著我的手喝了幾口,聲音沙啞:“好多了,就是沒力氣。”
“那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彆去律所了。”我立刻說道,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心疼。
他卻搖了搖頭,態度很堅持:“不行,今天上午約了客戶,有個案子的時間節點很緊,必須得去。”
律師的職業操守和責任感讓他無法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發燒就放下手頭緊急的工作。我知道拗不過他,看著他虛弱卻堅定的眼神,隻能把擔憂咽回肚子裡。
下家裡那三級台階,他居然還試圖自己來。
“彆試了,”我攔住他,直接在他麵前蹲下身,“老辦法。”
他沉默了一瞬,終究還是沒再逞強,慢慢地伏了上來。我穩穩地將他背起,一步步走下台階。他比平時更沉一些,或許是因為全身肌肉的無力,所有的重量都實實在在地壓了下來。我能感覺到他靠在我肩頭的下巴,以及那依舊比平時偏高的體溫。
上車時也一樣,從輪椅轉移到副駕駛,他幾乎使不上什麼勁,全靠我連抱帶托才把他弄上車座,再費力地將他那雙綿軟無力的腿搬進車內。
整個過程,他都閉著眼,微蹙著眉,任由我擺布,那是一種力不從心後的順從和無奈。
看著他那副樣子,一個念頭在我心裡清晰起來。
送他到律所樓下,我停好車,幫他坐上輪椅,推著他往大樓裡走,同時開口說道:“今天我在你辦公室碼字。”
他愣了一下,側頭看我:“嗯?”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放心。”我語氣平靜,卻帶著沒得商量的意味,“反正我在哪兒寫稿都一樣,在你辦公室,你有點什麼事,我也能照應一下。比如倒個水,拿個文件,或者……”我沒說下去,但我們都明白,或者像昨晚那樣突然的不適。
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不用麻煩”、“我能行”之類的話,但最終,在對上我堅持的目光後,那些話都咽了回去。
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被看穿虛弱的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妥帖安置後的安心和柔軟。
他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好。”
於是,這個上午,江予安律所的獨立辦公室裡,就多了一個“陪讀”的我。
他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處理文件,時而蹙眉沉思,時而敲擊鍵盤,雖然精神尚可,但動作明顯比平時遲緩,偶爾還會停下來,靠在椅背上閉目緩神。
我則占據了靠窗的那張舒適的小沙發,抱著筆記本電腦,安靜地碼字。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室內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們各忙各的,互不打擾,空氣中隻有他翻動紙頁的沙沙聲和我敲擊鍵盤的輕微嗒嗒聲。
但我的注意力,總會時不時地飄向他。看到他水杯空了,我會自然地起身去給他續上溫水;看到他想拿書架高處的案卷有些費力,我會搶先一步幫他拿下來;甚至在他因為疲憊不自覺地揉按太陽穴時,我會走過去,接手幫他輕輕按摩一會兒。
他起初還有些不習慣,在我每次起身時都會抬頭看我。後來,便也漸漸放鬆下來,甚至會在我遞過水時,很自然地接過去,低聲說一句“謝謝”。
我不需要多說什麼,隻需要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讓他知道,即使在他必須強撐起著的時候,也有一個角落,可以容許他片刻的脆弱和依賴。
而我,也很安心。能這樣守著他,看著他,哪怕隻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遞上一杯水,也比我一個人在家懸著心猜測他的狀況要好上一萬倍。
反正,我在哪兒碼字都沒差彆。但在這裡,我的心是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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