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欽差正使崔衍回京複命,已經過去兩月有餘。
關於錢莊的命運,卻依然沒有定論。
這種“懸而不決”的狀態最是熬人。就像頭上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你知道它可能會掉下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以及會以何種方式掉下來,這種未知的恐懼遠比直接的判決更折磨神經。
對此,季言毫無辦法,畢竟主動權在京中大佬手中,他也隻能一邊繼續忙活他的“包工頭”、“商業巨子”、“丐幫教父”多項事業,一邊等待。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被動,而是通過“東風”渠道,密切關注著京城的動向。而“東風”的消息很快通過加密渠道陸續傳回。
果然,朝堂之上因為通寶錢莊之事,已經吵翻了天。
以蕭相為首的一派,力主“官民合營,朝廷監管,民間運營”的模式,認為此舉既可惠及商民,活躍經濟,又能避免官府直接經營可能帶來的效率低下、貪腐滋生等問題。蕭相甚至將安瀾府稅收增加、商業繁榮的數據都擺了出來,很有說服力。當然最主要的是,這是季言獻的策,朝廷完全收歸國有的話,跟明搶沒什麼區彆,將成為天下笑柄。
而另一派,則是以攝政王為首,堅決要求“全部收歸官營,推廣全國”。理由冠冕堂皇:錢乃國之命脈,豈能操於商賈之手?必須由朝廷牢牢掌控!私下裡,估計是眼看這塊肥肉眼紅得緊,想直接連鍋端走吃獨食。
兩派吵得不可開交,據說在金鑾殿上都快上演全武行了,小皇帝坐在龍椅上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這膠著時刻,蕭相的一封加密親筆信,通過特殊渠道,幾乎與“東風”傳來的消息前後腳送到了季言手中。
信的內容言簡意賅:
“朝議未決,攝政王勢大,恐生枝節。彼輩行事,素無底線,或行構陷,或施暗手,務必謹慎。已遣一人明麵護衛,另有暗衛潛伏左右,護你周全。明者姓淩名霜,可信,可用。”
季言看完信,嘴角抽搐,內心瘋狂吐槽:
“來了來了!經典的商業競爭不過就玩盤外招!構陷?暗殺?能不能有點新意?你們這些大佬鬥法,能不能彆總拿我們這些小蝦米當炮灰?”
“蕭相您老人家倒是未雨綢繆,還知道派保鏢…等等!派保鏢?我一個安瀾府著名企業家、優秀水利工程師、丐幫精神領袖,需要保鏢?這不明擺著告訴彆人我心裡有鬼嗎?!”
“而且姓淩名霜?這名字聽起來怎麼一股子高冷女俠的味道?蕭相您啥意思?使美人計?可這計是算在我頭上還是算在對方頭上?我這正人君子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他立刻又想起另一個“罪魁禍首”,氣得牙癢癢:“秦牧之!秦老頭!都是你!當初拉著你搞錢莊,助你升官發財!你倒好,直接給我捅到朝堂上去,現在好了?可把攝政王都給招來了!老子現在成了京堂鬥爭的風暴眼!你呢?拍拍屁股跑去京城享福了!這鍋甩得漂亮啊!等這事兒了了,老子非得去京城狠狠敲你一筆精神損失費不可!不把你那點私房錢榨乾我就不姓季!”
吐槽歸吐槽,安保升級還是必要的。畢竟小命隻有一條。
他按照信中的指示,於次日黃昏,獨自一人來到了城西一處僻靜的河灣。
夕陽西下,河麵泛著金色的波光。一名女子背對著他,臨水而立。
一身利落的玄色勁裝,勾勒出高挑矯健的身姿。長發簡單地束成一束馬尾,垂在腦後。僅是看到一個背影,就給人一種清冷、利落、仿佛一柄出鞘利劍般的感覺。
季言咳嗽了一聲,硬著頭皮上前,按照約定暗號低聲道:“風起於青萍之末。”
那女子聞聲緩緩轉過身。
季言瞬間呼吸一窒。
誠如他所料,是一位極年輕的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但她的容貌,卻並非他想象中的那種嫵媚或英氣,而是一種極具衝擊力的、冷豔到極致的美麗。
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一雙眸子卻冷得像千年寒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鼻梁高挺,唇瓣薄而色淡,緊抿著,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和專注。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季言,仿佛不是在打量一個活人,而是在評估一件需要保護的物品。
美則美矣,卻毫無溫度,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冰美人。
“浪成於微瀾之間。”女子開口,聲音也如同她的眼神一般,清冷平淡,不帶絲毫起伏,“屬下淩霜,奉相爺之命,前來護衛季公子。”
季言被這冷氣凍得一個激靈,連忙擺手:“淩姑娘不必多禮,那個…以後就有勞姑娘了。”內心卻在哀嚎:“臥槽!真是冰山款的!蕭相您從哪個冰窖裡挖出來的人才?這哪是護衛?這分明是個人形空調啊!還是製冷超強的那種!夏天倒是不用愁了,可這冬天怎麼辦?”
他試圖找點話題緩和一下氣氛:“呃,淩姑娘一路辛苦,用過晚飯了嗎?要不我先帶你去安頓一下?”
淩霜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護衛之責,不敢懈怠。公子去哪,淩霜便去哪。無需特殊安置,一席之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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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好吧,溝通失敗。
他摸了摸鼻子,感覺有點自討沒趣:“那…那就先跟我回家吧,總得讓我爹娘知道一下情況。”
於是,季言便帶著這位新晉的、氣場兩米八的冰山女護衛,往周家小院走去。一路上,回頭率高達百分之兩百,行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猜測著這氣質非凡的冷豔女子是何方神聖,跟季秀才又是什麼關係。
季言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像是被押送的犯人。內心瘋狂吐槽:“失策啊失策!應該讓她暗中保護的!這明晃晃地帶個大美女在身邊,是怕攝政王的人找不到靶子嗎?蕭相這步棋走得真是…風騷!”
好不容易捱到家門口,季言推開院門,揚聲喊道:“爹,娘,丫丫,我回來了!”
周夫子和柳氏正在院裡乘涼,聞聲抬頭。
然後,他們的目光瞬間就越過了季言,精準地鎖定在了他身後半步、那個冷豔逼人、存在感極強的淩霜身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
柳氏手裡的蒲扇“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周夫子撚著胡須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睛微微睜大。
丫丫也從屋裡跑出來,好奇地看著這個從來沒見過的、漂亮得不像話卻又冷冰冰的姐姐。
下一刻,柳氏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出極度驚喜、欣慰、甚至帶著點“我家豬終於會拱白菜了”的激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