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就在這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氛圍中,如期而至,又平穩渡過。
貢院那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氣味,狹窄的號舍,以及仿佛能凝結空氣的緊張感,對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季言四人來說,雖然依舊壓力山大,但至少不至於手忙腳亂。
季言依舊是老策略:經義靠【修為+1】強化的記憶力碾壓,策論結合前世見識和丐幫信息稍微發揮,但控製在安全範圍內;詩賦則中規中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考完出來,自我感覺良好,估摸著中舉應該問題不大,名次嘛…就看考官口味和同行襯托了。
李修文依舊是穩如老狗,出考場時雖然疲憊,但眼神明亮,顯然發揮出色。張文柏則是一副“終於解脫了”的虛脫模樣,嚷嚷著要連睡三天。周知雅小臉煞白,但眼神堅定,看來也是拚儘了全力。
考完試,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放榜。按照慣例,他們需要在清河郡城再待上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按理說應該是穿越以來難得的、真正意義上的假期。沒有迫在眉睫的陰謀,沒有需要立刻處理的公務,丐幫有石猛、水利工程有老趙,生意上的事有張萬財…一切都平穩運營著。
他們依舊住在清雅居,隻是心態比之前放鬆了許多。郡守趙德昌果然信守承諾,再沒讓王瑾、趙謙之流來騷擾,甚至還派人送過幾次時令水果,姿態做得足足的。整個清河郡城,仿佛真的進入了一段波瀾不驚的平靜期。
李修文和張文柏每日不是相約遊覽郡城名勝,就是相約去“知味樓”打打牙祭。周知雅則安安靜靜地練字、看書,乖巧得讓人心疼,偶爾跟李修文和張文柏一同出去。
季言也樂得清閒,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房間裡,表麵上是忙於事務,實際上是在瘋狂修煉《匿氣訣》和那基礎吐納法,同時通過丐幫的暗線渠道,處理一些安瀾那邊傳來的核心事務。
石猛定期會送來彙總的情報,包括安瀾各項產業的運營情況、水利工程的進展、以及…一些關於趙德昌的“日常”。而郡城和國內一些情報則會直接送到季言手上。
情報顯示,這位趙郡守的生活極其規律。每日不是處理些不痛不癢的公務,就是在家賞花逗鳥,或者與幾位固定的清客文人吟詩作對,偶爾出席一些必要的官場應酬,也永遠是那個和事佬的模樣。關於蕭相、關於京城、關於任何敏感話題,他都絕口不提,仿佛一個精致的透明人。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正常,正常得甚至有點…過分。
然而,就在這片看似平靜的湖水之下,季言卻憑借著自己日益敏銳的感知,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漣漪。
這漣漪的來源,是淩霜。
起初,季言並沒有太在意。大概是考完試精神放鬆了,鼻子也變得更靈敏了?他隱約覺得,淩霜身上似乎總是縈繞著一股極淡極淡的、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這味道很淡,淡到幾乎被熏香和她本身清冷的氣息所掩蓋,而且明顯是經過仔細清理的。季言一開始甚至以為自己聞錯了,或者是淩霜來了月事——雖然以他對修真者的粗淺了解,或者說是猜測,高階女修似乎很少有這種凡人的煩惱?但淩霜具體什麼修為他也不清楚,萬一還沒到那個境界呢?
出於禮貌,他沒好意思問。
可是,接連幾天,這股血腥味非但沒有消散,反而似乎…越來越明顯了?雖然依舊很淡,但那種鐵鏽般的、帶著生命消逝意味的氣息,在他強化過的嗅覺裡,變得愈發清晰。
不對…這絕不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哪個女孩子‘親戚’來訪會持續好幾天味道還越來越濃?這得是血崩了吧?
季言的警惕心瞬間提到了頂點。他仔細觀察淩霜,發現她依舊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樣,行動如常,氣息平穩,看不出絲毫受傷或者疲憊的跡象。但越是這樣,季言心裡就越發毛。
各種猜測在他腦子裡轉了一圈,最終指向了一個最可能,也最讓他不安的答案——這血,是彆人的!而且很可能是剛沾上不久!
在他不知道的暗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念頭一起,季言頓時坐不住了。
終於,在這天晚上,淩霜照例如同影子般守在他房門外時,季言忍不住了。他推開房門,看著月光下那道清冷的身影,直接開口,語氣帶著不容回避的嚴肅:
“淩霜姑娘,你身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
淩霜聞言,身形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清冷的眸子轉向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淡淡道:“季公子何出此言?”
還裝!
季言深吸一口氣,決定攤牌:“我聞到了,血腥味。而且不是一兩天了。雖然很淡,但瞞不過我的鼻子。”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補充道,“可能是我修煉的功法對氣味比較敏感。”
他緊緊盯著淩霜的眼睛:“告訴我,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有人來找麻煩?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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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沉默了片刻,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像是在權衡什麼。就在季言以為她會繼續用“無事”搪塞過去時,她卻輕輕點了點頭。
“幾隻不開眼的老鼠而已,已經清理掉了。”她的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拍死了幾隻蚊子。
老鼠?清理?
季言的心猛地一沉。雖然淩霜說得輕描淡寫,但那持續不散的血腥味告訴他,這“老鼠”恐怕不是普通貨色,這“清理”過程也絕不輕鬆!
“什麼時候的事?來了幾波?都是什麼人?”季言追問,語氣急切。他要知道自己到底麵對著什麼樣的危險!
淩霜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於他的執著,但還是回答道:“鄉試前兩夜,一波五人。鄉試第二日那日入夜,一波九人。昨夜,一波十三人。皆是死士,擅長隱匿襲殺,身上帶有禁製,死後線索即斷,查不出具體來曆。”